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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3)(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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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它落下山,秋虫儿呀么闹声喧……日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到了我的窗前呐呀……奴好比,貂蝉那个思吕布哟;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唵——唵唵——唵……”

秦苒刚从公交车上下来,车站牌旁边的柳枝上,便飘下了几朵雪花,恰巧飞进并融在了秦苒的眼睛里。秦苒的眼睛立刻刺痛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干融化了的冰凉雪水,之后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颗柳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随意地埋怨了一句之后,便开始哼唱起这首刚刚在公车的收音广播里听到的这首歌。

“嚯嘿!——嘻嘻嘻,吓着你没?”

正哼着歌,从自己的左后方,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洪亮的声音。秦苒半不耐烦半带着玩笑式的鄙视,白了一眼想要吓唬自己的舒平昇。实际上,在自己刚走进F市警察局大院的大门的时候,秦苒就看到了大老远从食堂里走出来的他,手上还攥着一个大号的不锈钢饭盒的三角握把儿,另一手则直直白白地端着一只白瓷碗。

“嗯,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可厉害了!”秦苒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姿态,看了看眼前的舒平昇,同时她心想:都四十岁的人了,一天天也真没个正型,还跟个浮浪子弟似的,真讨厌!秦苒又忍不住好奇地瞟了一眼舒平昇手上的东西,又问道:“咋?这个点儿就吃饭啊,是不早了点呀?”

“这还早啊姑奶奶?我跟你说,我一大早上就被傅伊玫那小娘们儿给叫过去了——告诉我有重要任务……我操她大爷的!你猜啥重要任务?省警察厅这……唉,这帮成天给自己吃得肠肥脑满的官老爷们,不是他妈了逼的没事找抽,要办个什么篮球比赛么?你一大早跟李孟强他们去给局里取子弹、枪油和打印纸去了;卢彦他们跟着处长去‘办事儿’了;处里就剩我跟几个小年轻的,本来前两天熬了两宿,咱们都寻思着歇歇,结果全被那小娘们儿给使唤到省厅那个体育馆了——好家伙!他们省厅的人搞比赛,自己一点活不干;我这辈子从警院毕业以后,跟篮球就没再挨上过一点边儿,收拾场地这事儿倒带上我了。我们几个是连扫地擦灰,带布置现场的,清洁工的活咱们都落下……”

“哈哈哈!”秦苒看着舒平昇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疲惫且又狼狈的气息,便不由自主地掩口失笑,接着又继续对着他开涮:“那你应该让省厅给你发点奖金啊!胡副厅长不是说了么,这篮球比赛,可是这年底的头等大事,你舒大警官,这也算是个功臣呀!”

“可拉倒吧!”舒平昇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呵呵,我才不指望省厅能发奖金呢,我就希望他们少收点这‘保障费’、那‘互助金’的,拿到手的钱能够跟工资条上面的数对得上,我可就阿弥陀佛了!”舒平昇转头打了个喷嚏,接着跟秦苒说道:“到了中午,我和那几个年轻的,是紧赶慢赶着把活干完了;回来之后,那家伙,邵老又亲自给我一打文件——估计就是你们上午拿回来的物资方面的清单,让我送到警备司令部一份,又送到安保局一份。这大冷天,呵呵,我他妈的累了一身汗。回来之后可算跟小宋借了他的寝室,洗了个澡,这会儿我刚去上食堂,还没吃上一口呢!”

舒平昇说完,又大大咧咧地边哈哈大笑着,边看着秦苒。笑了一会儿,两个人又不自觉地并着肩走到了一块去,把手中饭盒和碗朝着秦苒举了举,“里头大部分是鲜虾丝瓜饺子,好像有几个酸菜牛肉的,尉迟师傅还给我送了点儿陈醋腊八蒜。一会儿回办公室之后,来两口不?”

秦苒看着那半碗多的陈醋腊八蒜,笑着摇了摇头:“上着班呢,就吃腊八蒜?也不嫌吃出来一嘴味儿……”实际上秦苒在冷空气中嗅着那腊八蒜特有的混着清酸芬芳的辛辣气味,嘴里也流出来一股带着甜味的咸辣口水。她也很喜欢吃腊八蒜,可自从自己结了婚,自家那口子闻见蒜和醋味就想吐,并且还会大发脾气,于是秦苒在家里从来就没摆放过那两样东西,而到今天为止,秦苒已经快有六年没见过腊八蒜了。

舒平昇轻咳了两声,笑了下,也没再继续问,但他已经准备好回去怎么分饺子了——他去给警备司令部和安保局送材料之前,看着秦苒着急忙慌地拦下一辆出租车,那时候正是午饭时间,看样子秦苒也不见得吃了午饭;况且,自打自己出现在秦苒面前,这女人的眼睛,盯到自己的饭盒跟碗里,就不会转弯了,一看秦苒这样,舒平昇就知道她必然是馋了。可毕竟已经是个38对的轻熟女了,她总不能像个小丫头一样流口水。

想了想,舒平昇对秦苒问道:“这大下午的,咱们总务处也没啥任务,你这是干啥去了?”

秦苒不禁闭上眼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掺杂着雪花碎末的冷空气:“别提了……孩子在幼儿园尿裤子了,她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这不是刚孩子接回去了么;给她换了裤子;呼……我把那对乱七八糟扔洗衣机里,就又给她送去她奶奶家了,就这么着,我也一直折腾到现在。”

“听着都累。”舒平昇怜惜地看着秦苒感慨道,“你家孩子这不是第一回了吧?”

“第三回了。”

“需要去上厕所方便,不知道跟老师说、不知道自己去吗?”

“可能……没好意思跟老师说吧?或者贪玩了?老师说她也不知道。下午做游戏的时候,一摸她裤子,才发现已经湿了。”

“那这老师也不怎么样,据我所知现在幼儿园都要求给孩子准备出来一两件冬衣、外加纸尿裤的。他们怎么不给你家孩子换上?”

“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本来就着急,也没合计那么多,带着孩子就回家了。”

“你家孩子,我记得是个女孩,对吧?名叫‘榛榛’?”

“对,是女孩。算命的说这孩子天生五行少木——呵呵,你说一个姓林的,五行居然缺木——最后就去了个名字,用了她爸的姓的偏旁,加上我的姓,林榛榛。”秦苒半自嘲地说道,“唉,一天天还总尿裤子,一个女孩子家,像啥啊……反也行,水生木,尿就尿吧……”

“我看啊,你家榛榛可能不是‘水生木’闹得,搞不好可能是有点自闭倾向。”舒平昇一反常态地正经起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偶尔因为憋尿之后尿裤子尿床都是正常,男孩子成长发育的时候,啥也不懂,可能还会挺享受憋尿时候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呢;女孩可就不一样了,多半情况下憋尿不是觉得好玩、也不是因为懒,很可能是因为自闭,不好意思去洗手间或者跟别人说。”

“啊?真的假的啊?”秦苒将信将疑地看着舒平昇,“你就瞎扯吧,男孩咋就有享受憋尿的呢?”

“还真的假的……我告诉你,这我都是从心理学的书上看来的,弗洛伊德知道不?维果茨基知道不?巴甫洛夫知道不?”

“巴甫洛夫我是知道,研究流口水那个——跟我女儿尿裤子,也不是一个系统的啊?一个在上边一个在下面……”秦苒看着舒平昇侃侃而谈的样子,睁大了眼睛憋着笑。

“嘿……”舒平昇明白秦苒其实是在嘲笑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告诉你,我没事的时候真看关于这些人写的书。总之,秦苒,你可别大意了;孩子四五岁,尿几次裤子都好说,长大了可别弄出来内分泌失调或者抑郁症来,到时候对她身心都是个问题。”

舒平昇光顾着跟秦苒长篇大论,走近了市局大楼的大门,却没感觉到马上就要从面前刮来一阵狂风。等他再一回头,一个举着手机、满脸焦急的二十岁出头的的男生,正像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豹子一样,冲着自己和秦苒就冲了过来,但很明显,他此刻貌似被电话里面的内容分了神,眼睛瞪得老大,但跑过来的时候,压根没看人。

“美茵你稍等会儿……你别急啊!我这就过去!”

“——诶嘿,我说何大组长,您留神啊!”

一见何秋岩飞也似地撒丫子跑着,舒平昇最担心的,就是他左手里端着的那晚腊八蒜醋了。舒平昇的反应倒是快的,他没等何秋岩从自己身边擦过去,自己便赶紧转过身,把那碗腊八蒜护在自己的胸前;然而架不住那何秋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跑得老快,跑出楼去的时候,正好结结实实地在舒平昇的后背上撞了一下,动作倒是不大,而且这小子还在忙乱当中,跟舒平昇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目光,说了一声“抱歉了,这位师兄”才连跃带跳,打着呲溜滑地跑到他的车子旁边,但是因为惯性的作用,舒平昇那手中的碗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腊八蒜的醋汁便一时间逛荡了舒平昇满手。用这产自W县的十二年老陈醋给自己的手上做了个手膜,这倒也罢了,洒出去的半碗醋汁还有一大半,竟然全都迸溅到了秦苒的浅粉色毛衣上面——也倒是巧,秦苒身上的警务制服棉衣本身防水,但她也是因为刚才在公交车上被暖风吹得有些热,才敞开了衣怀,下了车,到市局几步的距离,她便没有把拉链拉上;而刚刚从舒平昇手中洒出来的醋汁,也是寸劲,一滴都没浪费在防水棉衣外套上面,全都结结实实地浸染在了毛衣上。

“老天爷欸……”舒平昇见秦苒的胸前一下子染了一片红棕色,也不敢无动于衷,连忙把醋碗找了个角落,放在地上,并立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赶忙帮助秦苒擦拭着还没有在毛衣上晕开的醋汁,并且一脸窘相,一边擦着一边对秦苒自责地说道:“没事吧?这什么事你说……也怨我,没弄个带盖儿的东西装着玩意……你说我还嘴馋,而且我还真就好这一口儿,结果你说……唉!”

“没事没事。”

秦苒赶紧从舒平昇的手中接过一张纸巾,并立即回过头去,恨恨地看了一眼何秋岩。

“哼,”舒平昇的手虽然在秦苒身上擦着,话也是对秦苒说的,但他的眼睛也正朝着何秋岩的那辆蓝不蓝、灰不灰的日产SUV上盯着,“这就是咱们市局警界的‘明日之星’?呵呵,看见没,误打误撞破了两个案子,现在都目中无人成啥样了?下楼走路都可以不看人了,你说说……当年最风光的时候,都没像他这样过。这届年轻人,真是不行!”

“吱嘎”一声,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几乎是打着滑、飘着移开出的市局大院。

秦苒看着何秋岩的车子远去后留下的轮胎印记,嘴巴一撇,恰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舒平昇交谈,用着只有她自己和舒平昇两个人能听到的微小音量、语气冰冷地说道:“真希望他半道上出个车祸,”顿了顿后,秦苒继续说道,“——最好撞死,这样给咱们、给‘堂君’,就能省下不少事儿了。”

“哈哈!我也想!但咱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啊!谁还能把人说死怎的,哈哈……呃……”

舒平昇半哄着秦苒,又在半自嘲地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了看秦苒的那张白皙的脸——秦苒的容貌,其实对于整个市局里面并不算出众的,但她的确五官端正,脸盘很大,但是却带着那种很大方的美貌:大背头,圆溜溜的杏眼,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跟那个女演员辛芷蕾少说也有七分相似,网上管她这种模子刻出来的五官,貌似叫做什么“高级脸”。

“嘿!手往哪放呢!”

舒平昇一听到秦苒这句话,全身上下立刻打了个激灵似的颤抖了一下——实际上在刚才他跟着秦苒诅咒完姓何那小子之后,再把目光拉回来,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刚刚一着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拎着纸巾就帮着她擦身上的醋渍,结果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秦苒的上围出连拍带按又压的,更确切一点的说,那个地方,正是秦苒的乳沟处;隔着毛衣擦了这么几下——况且还是一件已经湿了的、本就不怎么厚的毛衣,舒平昇已经摸出了被那一对儿D罩杯里面充实的弹软肉体挤出的沟壑,似乎深邃无比,而且毛衣下面似乎就穿了一件背心,或者顶多是一件短袖,而至于胸罩,他居然有点拿不准在背心下面到底有没有……舒平昇本身是想赶紧把手拿开的,但不知道自己一时间到底是在跟秦苒对上眼后,着迷于她不算出众但端正大方的容颜,还是自己实在是好久都没有接触女人了,潜意识里确实想多占点便宜,结果放在秦苒的双胸之上以后,他却又忘了把手拿来了。直到被秦苒低吼了一嗓子,舒平昇才如梦方醒,一不留神,手上的那张纸巾都丢到了地上,他整个人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部,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我这……咳咳。”

本来就洒了人家一身醋,马上又吃了人家豆腐,这要是当初二十来岁时候的自己,还能硬着头皮腆着脸,摆出一副流氓样状,再调戏对方几句,不仅尴尬会过去,自己也必然会觉得心安理得;结果舒平昇没想到,自己的年龄一过四十之后,心防变弱了不说,脸皮也变薄了。他其实在总务处里瞄上秦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结果现在事情发生了,他却又不知道吭哧瘪肚地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明白,自己现在这样,究竟是更成熟了,还是越活越没出息,抑或是中年危机闹腾的。

没想到本来一脸羞恼加大惊失色的秦苒,此刻却突然笑了出来:“哈哈……”

“啊?呵呵……你……你笑啥呢?”

“哈哈……我之前是真难想象,”秦苒看着舒平昇的眼睛,顿了顿说道,“就你这么个成天吊儿郎当的人,也居然会脸红啊?”接着,秦苒又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对舒平昇埋怨道,“看你那样儿……不就是摸一下了么,你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是吧?”

“嘿,你啥意……”

舒平昇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嗓子洪亮的女声:“哎!你俩这是干啥啊!”

舒平昇和秦苒不约而同地朝着市局大楼一楼大厅的里面望去,紧接着便看到穿着白大褂、头戴卫生帽、胳膊上戴着墨蓝色套袖、手上套着淡黄色胶皮手套、耳朵上还别着浅蓝色口罩一边挂绳的徐大妈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我刚擦完的地,这谁整得啊又?”老徐大妈一步一扭地走到舒平昇的面前。瞧她边问话边甩着手中抹布的样子,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接下来说不定哪一秒之后,徐大妈就会伸手给舒平昇一个大耳刮子。

“不好意思啊……是我弄的……”舒平昇满怀歉意地看着徐大妈,原本大大咧咧的舒平昇立刻耷拉下脑袋、耸起肩膀,一个四十一岁、身高一米七六的男人,竟在这一刻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是怯生生的感觉;但他看着徐大妈的游离的眼神,却又带着十足的不屑。

“诶呀,你弄的啊!”徐大妈张大了嘴巴,耷拉下眉毛,戾气十足地瞪着舒平昇,“你是谁啊?嗯?你把地面给弄脏了你知道不?你跟我俩,还挺理直气壮的呗?这几天上级领导总到咱们这来,你知道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整干净的,你要干嘛啊?”

“我没想干嘛……我这不是跟您道歉了么……”

“呵呵,道歉有用的话,”徐大妈说着,跟舒平昇跺了跺脚,“还要这地方干嘛啊?你跟我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我一个快六十的人了,干一天活了;因为省厅领导一句话,今天大周六的,我愣是从大早上七点多到刚才,从这一楼大门口到三楼,整个擦了三遍!你现在给我弄这出?”接着,徐大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舒平昇,很鄙视地说道,“我知道你——总务处的‘揦子平’不就是你么?猫不吃、狗不啃的东西!”

听到“揦子平”这三个字,舒平昇的脸色立刻变了,也不管面前这是个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上了岁数的女人还是谁,直接捏起拳头棱着眼睛,对徐大妈低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是,是我把地面弄脏的,你侮辱我、叫我这个外号干什么?”

“咋的,你有这外号,还怕被人叫啊?”徐大妈仍旧不依不饶。

“您别这样,徐阿姨,咱们又不是故意的。”这是秦苒来总务处六年来,第一次见到平时吊儿郎当的舒平昇,头一次这么严肃且大动肝火;秦苒心中立刻像是被谁用小爪子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挠了两下一样,痛痒得紧,于是她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舒平昇和徐大妈之间,对舒平昇拜了拜手,挤了挤眼睛,接着又转过头跟徐大妈诚恳地说道:“您别生气徐阿姨,我和平昇我俩真不是故意的。知道您也挺不容易、挺劳累的,这块地方是我们弄埋汰的,我们给您再弄干净,您看这样行不行?真是不好意思啊徐阿姨……”

“这是什么玩意啊?”徐大妈没好气地瞪了舒平昇一眼,指了指地上的污渍,质问着秦苒和舒平昇。

“是陈醋……”秦苒不好意思地看着徐大妈。

“啊,是醋啊,我还以为又是你们总务处的人,帮着鉴定课实验室或者犯罪现场整来的什么玩意之后,洒出来的呢!”徐大妈没好气地看看舒秦二人,又抬起右脚,用鞋尖指了指地上的那只白瓷碗,“那这个呢?还整个碗——诶哟呵,还腊八蒜呢?总务处这么个肥缺的部门,过得是逮劲哈?那重案一组、二组、经侦处、财务处的小年轻,上班都喝咖啡、喝奶茶,咋的,你们总务处上班,成天隔办公室里头咔咔嚼腊八蒜呗?”

“我们这……我们这不是中午没吃饭么!”秦苒委屈地笑了笑,对徐大妈解释道。

舒平昇看了看秦苒,让一个女人挡在自己面前,他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他倒是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忽冷忽热、在日常工作也总是喜怒无常的女人,居然会对自己如此贴心;可当他抬起头再看看面前这个、就像是自己从上辈子开始就欠了她一大笔钱的老太太的一脸阴郁,心里的火便怎么都灭不下去:“您这也不能光指着我俩吵吵吧!那刚才,我是被重案一组那个代理组长、就是姓何的那小子推了一下,你怎么不去找……”

“少跟我废话!东西不在你手上端着的吗?”徐大妈指着舒平昇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啊,谁整的,谁给我收拾干净咯!我这刚擦完的地,一地积雪加上泥点子都被我擦没了,结果你给我来这出?以后注意点,要不然下次那个沈副局长再找我扯淡的时候,我让他去你们办公室吼去!”

痛斥一阵过后,徐大妈做着深呼吸,朝着清洁工休息室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叨咕着:“陈醋就多啥了?这大冷天,醋就冻不上吗?就这帮人啊,一个个的还当警察!连别人的劳动成果都不知道珍惜!真是……什么世道……”

待徐大妈彻底进了休息室,舒平昇才又跟秦苒对视一眼,面对着彼此,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舒平昇只好把自己裤兜里的那包纸巾都拿了出来,一点点吸着地上的醋汁;秦苒也从自己的挎包里抽出了不少纸巾,两个人蹲跪在门口,仔仔细细地把沾过醋汁的地方,擦了个干净。

“可真是……舒平昇啊舒平昇,多少年前,都有人求着你帮着办事,呵呵。现在呢?随便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妈都能欺负你两下子……”擦着地砖,舒平昇低着头,也用着只有自己和秦苒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找我茬的,咱们总务处的人最近总被她骂?”

秦苒眨了眨眼,对舒平昇摇了摇头,撇嘴笑了笑。

实际上这个徐大妈,可不是一般的“打扫卫生老太太”,她是徐远本家农村那边的一个姑姨辈的亲戚,虽说只是个远到十万八千里去的亲戚,而且她在到F市警察局当清洁工之前,算上徐远出生,总共也就见过徐远三回,徐远也不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种喜欢培养党羽、任人唯亲、大搞裙带关系的人,但毕竟这老太太顶了一个“徐”字,所以整个市局狼虫虎豹比比皆是,敢给这老大妈脸色看的,却寥寥无几。

舒平昇擦着地砖,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恨,又偷偷补上了一句:“哼,我啊,我都希望她跟着刚才跑出去的那小何一起死。”

“呵呵,那完了。”秦苒笑了笑,“那在组织内部里头、咱们这一拨的人,是不是有点太low了——跟一个老太太过不去?”

舒平昇抬起头,看了看楼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才跟秦苒继续低声说道:“哼哼,咱们又不是没对付过老头老太太,这又有啥的了?”

“咱们以前对付的老头老太太,那是一般的人么?”秦苒立刻抬头,看了看舒平昇。

“那倒不是……”

秦苒笑了笑,又冲着清洁工休息室扬了扬下巴,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她呢?一个擦地的扫卫生阿姨——哎哟,你呀,哈哈,你可真行!跟一个扫卫生的你还这么计较?”

“呵呵呵……”舒平昇自己也笑着摇了摇头,并且感慨地说道,“哼,我现在啊,可真是,任谁都他妈来欺负我一下子,真扯淡……就刚才那小何,我听说,他在哪来着,还好意思自己讲自己是咱‘F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操!当年我在光华路分局当刑侦处处长的时候,我可没他这么嘚瑟!妈的……现在呢,呵呵呵,谁他妈还记得我啊?”说着,舒平昇又抬起头,对秦苒说道,“你信不信,如果有人以这小何为主人公写个小说,就咱们俩这样的,可能最多就是个‘路人甲’、‘路人乙’?”

“哎,那算好的了!”秦苒也捎带着一点自暴自弃的态度,对舒平昇说道,“要是真有那么一本书,我跟你说,搞不好刚才那个小何撞咱们俩那一下,人家都不会写进去你信吗?也不光是在咱们市局,要别的分局、别地方的市局、还有检察院和法院,包括现在的各行各业,不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唱会跳的孩子招人稀罕么?这小何,还有网监处最近出头那个白铁心,还有风纪处刚招上来的方岳,可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咋呼?——在这个世界上,成天不敢正经事而就会博人眼球的,向来都是比默默做事、默默无闻的人更受欢迎。何况,别人不说就说我自己,我现在每天身边净是一些烂事,哈哈,这要写成小说的的话,我估计才不会有什么人看呢!”

“我信……我也一样,我每天是无所事事。”舒平昇说道。

“咱俩还真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哈?”

秦苒也低下头笑了笑。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继续默默地擦着地上还残留着醋渍的地砖。

擦地的时候,徐远和沈量才分别带着自己的人,相隔了十分多钟,先后离开了市局办公大楼。

徐远从这俩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竟主动跟他俩打了一声招呼,问了两句秦苒跟舒平昇在干嘛,但他边跟自己这边打招呼的时候,也边在打电话,而且他的步伐很匆忙,没跟两个人说上几句话,就赶紧上了车。

“又是往蓝党党部方向去的吧?”舒平昇随口对秦苒一问。

“应该是。”秦苒收拾着地上被醋汁染成茶色的黏糊糊的废纸团,“我坐车的时候,听说貌似什么红山广场,今天出事儿了。”

“出啥事了?”舒平昇随口问道。

“咳咳……这就忘了?就‘那个事儿’……”秦苒压低了声音道。

舒平昇抓着一首的脏污废纸,抬起头,正见秦苒对自己再次挤了挤眼睛,这才缓过神来:“啊!那个……我操嘞,这一天给我忙的……我差点都忘了!累得我腿肚子攥筋不说,脑子也锈了!”他抱怨了几句,又小心翼翼环视了一下周围,对秦苒问道,“那这事儿,到底‘出成了’么?”

“我听公车上的人说的,应该是‘没出成’。”

舒平昇低下头,又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秦苒问道:“那‘堂君’那边知道么?”

“这我上哪问去?我上午清点去了,中午又去接孩子,我也没跟在他身边啊。这事等卢彦回来,你问他吧。”秦苒说完,走到垃圾桶前,丢掉了手中吸饱了醋汁的纸巾。

“哼,我才不问他呢,”舒平昇也凑到了秦苒身边,厌弃地撇撇嘴,“明明我比他年纪还大呢,他却一天总给我甩脸子!而且说到底,哼,这事儿能成了咋样?跟我也没关系——实际上跟咱们其实也都没关系,毕竟老头子把这件事交出去了……”

“嗬——咳咳!”

正在舒平昇埋怨得痛快的时候,秦苒耳朵一竖,便连忙大声干咳一声,拽了拽舒平昇的胳膊。舒平昇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噼里啪啦一阵闷闷的皮鞋声之后,也马上住了口。在将近十一二个人的跟随下,沈量才迈着气定神闲的潇洒步伐,从楼上走了下来。舒秦二人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还对着沈量才敬了个礼,问了声好。然而,从沈量才到他身后的那些保卫处的跟班们,却没有一个人瞟向舒秦二人这边一眼,而都是继续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大楼。其中一个为沈量才去把车开到门口,另外一个等这车子开到楼门口之后帮着沈量才打开车门,又有一个从沈量才身后一路小跑跑到车子旁边的,伸出双手挡在车门顶框上,防着沈撞了头。等沈量才上了车,其他的保卫处便衣警才分分上了前后一共三辆车。

谁也判断不出他这是要去哪,是开会、会客还是回家去,但不得不承认,最近这位副局长的排场,基本要超过在F市的任何一个商人、任何一个黑道大哥、任何一个非政党选举机关部门的干部,并且有直追杨君实和蔡励晟的架势——当然,距离胡敬鲂副厅长还差很多。

“傻逼……”

等沈量才的人马彻底离开后,舒平昇和秦苒才松了口气,对着远去的车轮印骂了一句,但他俩都没想到,这句骂人话,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彼此嘴里。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给对方递上了一张纸巾来,把自己的手擦了个大概干净之后,两个人一起端着那盒饺子跟那碗腊八蒜,肩并着肩上了楼。

走到总务处后勤办公室门口,原本一路上都在肩并肩走着、却谁都不敢看对方一眼的舒平昇和秦苒,又十分默契地跟对方拉开了差不多七八步左右的距离,然后舒平昇低着头,抬了抬端着不锈钢饭盒的那只右手,秦苒又会意,拧动了门把手,推开了门,两人好奇又警惕地看看办公室里面,然后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呵呵,不出所料,都没回来。”舒平昇说道,“估计晚上他们也不能回来咯。”

“欸,那我看工作安排表,今天正常值班,不应该是主办公室是傅伊玫值班,,后勤这边是李孟强,你不是被安排去看着库房那边了么?”秦苒脱下大衣,对舒平昇问了一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还带着醋渍的毛衫发愁。

“操!你啥时候见过傅伊玫那小骚狐狸值过夜班的?”舒平昇放下手上的东西,又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前,对秦苒说道,“——我下午回来之后,看见她又补了通妆,就不知道又去哪了;李孟强是写在工作表上了,但他还得去L县那家医院复查一下伤口,一来一回,咋得也得三个小时,估计再看到他人影,都得后半夜了。”

“他的伤还没好啊?”

“枪伤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伤口开始结痂了,头还晕呢,而且最近几天变天,吹的他天天吵吵头疼——呵呵,我今天才听说,那是被那个何秋岩他妹妹给砸的,估计是砸出来脑震荡了。”舒平昇幸灾乐祸地笑道。

秦苒听后,也跟着笑了笑:“别人就算了,要是这个姓李的的话,那我我只能说夏雪平家那闺女砸得好!我也烦他,成天流里流气的也就算了,还自恋!跟我在微信上说话,不管说正事还是扯闲篇,到最后肯定都给我发一张他自己那‘心肝宝贝件儿’的自拍,完事马上问我一句,‘湿没湿’……又短又小的,还总觉得挺好看似的!”

“哈哈哈哈,我操……那个傻逼!一天天还总在我面前嘚瑟,那我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呢!怎么样?人没勒死,还被一个高中生给干了,哈哈哈!怪不得这两天消停多了呢……”

秦苒也笑了笑,又马上对舒平昇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我去隔壁被服那屋,问他们帮你要一套冬式加绒警服衬衫啊,”舒平昇指了指秦苒的身上,说道,“要不然你这晶湿的——里面衣服也印上了吧,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作战背心,帮你拿一件。”

“哎,别了!”秦苒连忙摆摆手,并走到了舒平昇面前,“算了。我身上不就沾上一点醋汁么?屋里暖和,我就这么穿着就行,腾一会儿估计就干了。”

“你可拉倒吧!搁身上就这么穿着,多难受啊?而且我跟你离这么近,还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呢,你就这么忍着?再说了,毛衣沾上醋,要不及时投水漂两下,之后容易生虫子!”舒平昇说着,拍了拍秦苒的小手臂,“听我的,我去隔壁警备室帮你拿一件衬衫一件背心,也不费我多大的事。”

“哎,别了!舒平昇……舒哥,真的不用……平昇!”秦苒连着叫了舒平昇三声,舒平昇才站住,回头看了看秦苒,只见秦苒忸怩地说道:“我……我今天刚给孩子补上幼儿园的学费……这不省厅上个月预算下来之后,所有东西都涨价了么,现在补要一件制服衬衫加上一件背心,我没算错的话都175块钱了吧?不合适……我要是需要换衣服,我直接去路口那家……”

舒平昇潇洒地笑了笑:“呵呵,心疼钱了?你放心,我去要衣服也不记你名上,直接从我下个月工资里扣就行了。就当我送你的了。”

“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是,那花你钱也不值当……”

“我自己一个人,拿那么多工资又能给谁花去?”舒平昇收起了笑容,严肃强硬地看了一眼秦苒,“行啦,别跟我俩磨叽了!多大的事……我说了算,你回屋先歇一会吧!”

说完,舒平昇便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秦苒痴痴地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一转身,正巧看到了仪容镜当中的自己——此刻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幸福的笑容;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种久违了的,仿佛一头鹿崽在一片那枝头的花苞瞬间绽放的桃花林里肆意欢快地冲撞的感觉。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被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好好地对待过了,包括自己的老公。

刚刚秦苒跟舒平昇所讲述的自己带着尿了裤子的女儿回家之后的故事,跟事实发生的情节,是稍有些许出入的——

本来累了一天的秦苒,下午是没有什么任务的,所以她本来想着回去把女儿的裤子换好后,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然而,当她和女儿灵灵还没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秦苒就看到了自家的防盗外门,居然是开着一条缝的。虽然说现在明面上自己是在总务处工作,但自己毕竟是个警察,而且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经验,让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有人撬开了门锁、闯进了自己家里。她不得不先让从裤裆到裤脚内侧都湿得冰凉的女儿躲在楼梯缓步台处,自己则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枪,推上保险之后,脱了自己的雪地靴,悄悄地打开了门摸进了屋子。

然而,当她进了家门以后,看到的不是正在翻箱倒柜的不明人士、梁上佛爷,也不是在客厅里久等着自己的、传说中省厅跟情报调查局合作搞出来的那个专门对付自己这帮人的专案组干员们,而是一双随意踢掉的敦实宽大的皮鞋,和它们旁边一只站立、一只躺倒的黑色高跟短靴;然后,从那两只高跟鞋到自己卧室的门口这么长的局里,分别由堆在沙发扶手旁的两件大衣、一套随意散开的黑色男士西服、一件深蓝色毛衫、一条咖啡色羊绒围巾、一套侧拉链式的女式西装包臀裙、一件白色女式衬衫、一件女式内衬灯芯绒背心、两团被撕扯碎裂的黑色丝袜、一条黑色开裆丁字内裤,外加一件肩带都被扯断的黑色文胸,拼凑成了一条淫靡而又屈辱的道路。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卧室双人床床头的墙上,还挂着穿着婚纱的自己跟丈夫的合照,而在彼时彼刻,自己的丈夫,却在跟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咿咿呀呀。

躺在地上罩杯尺寸,明显比自己小了两个字母的,而且那女人叫床的声音,一点都不如自己的好听,并且她自信自己的床技也应该要比这个女人厉害很多,可秦苒不用走进去就可能看得出来,这个此刻正在自己丈夫胯下承欢的女人,年纪要比自己小得多,而且,自从女儿出生之后,一下都不愿意碰自己的丈夫,此刻正努力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疯狂输出。

——或许,她的处女膜,是交给了他的吧。秦苒这样想着。

秦苒麻木地看了满地狼藉两眼,又轻轻地退到了家门口,轻轻地穿上鞋子,轻轻地卸了弹匣和保险,又轻轻地把家门掩上。

“咋电话也不打一个,就过来了?还把灵灵带来了?你是嫌我跟你爸没事儿干呗?”婆婆打开了门之后,劈头盖脸便对秦苒一通抱怨。

“哟!灵灵,这是怎么了……”公公见了自己和孙女,也明显有些不耐烦,“哎哟我的天啊!灵灵,该长大了啊!有尿怎么不去洗手间呢?这么大冷天,你自己不觉得遭罪啊!”

看到孙女的窘境,婆婆不予以任何安慰,反而眼睛瞪得更圆了:“出了这事,你不带孩子回家,领到我们俩这儿干嘛?”

“我……妈,爸,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午距离有点事,太着急了,结果钥匙落在办公室了,我都给孩子送回家了,发现进不去门……潇宇不是忙么,我也不敢打扰他工作,没办法,我就把灵灵领到您二老这来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还得回局里去呢……”

“妈妈……”天真的灵灵抬起头,看了看秦苒。

秦苒连忙捏了捏女儿的小手,微笑了一下,又连忙对女儿挤了一下眼睛。女儿只好抿抿小嘴巴,怯生生地看了看爷爷奶奶,又沉默着低下了小脑袋。

“哼,你啊!”婆婆嫌弃地地瞪着秦苒,开口呵斥道,“自从潇宇去了你,我们家就没啥时候是消停过的!想过过安静日子都不行!”

而公公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边说话边自己往书房里走去:“以前家里的老人说过:无论男女,‘结亲宁是娶婊子、嫁绺子,万万不能跟条子’——哼,那时候我还觉得,他们的想法是死封建呢!现在啊,唉,真是后悔哦!”

秦苒闷着头不回答,等公婆都训自己训得舒坦了、过瘾了,自己才带着女儿去了卫生间,放上一浴盆的热水,让女儿自己进去泡了澡,之后又借用公婆家的洗衣机帮女儿洗了裤子,然后去下楼,在超市里卖了换上的内外衣裤,给女儿换好了,她才从公婆家出来。

对于丈夫的出轨、公婆的无理憎怨,秦苒并不觉得心里有多疼。现在这个丈夫,是在自己来市局之前,陵东区分局的一个大姐帮着介绍的。当时的婆婆是那个大姐家儿子的国中班主任,公公是陵东区教育局的一个干部,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丈夫是一家半国有制药厂的研究员,为人看着和善老实、文绉绉的,秦苒对于这样类型的男人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而且自己父母在自己14岁的时候都死于一场车祸,那个不知道自己从17岁到26岁这段时期具体情况的热心肠大姐,就为自己做了主,就这样,秦苒稀里糊涂地跟丈夫结了七年的婚。

她爱这个丈夫么?应该是不爱的。有的时候自己在市局,或者领了邵剑英的任务的时候,忙得紧了,冷不丁都会忘了自己丈夫的姓名。但她还是经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好,自己过得可以更好,自己的婚姻应该更幸福。

所以,从公婆家离开之后,秦苒一直都在默默流泪。

一直到进了市局大院,看见舒平昇之后,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实际上,对于秦苒而言,舒平昇这个男人也挺讨厌的,自己自从来了市局总务处之后,就总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因为各种事情斗嘴,而且也总是鬼使神差地会很这个男人单独同处一室;这男人也真没出息,成天吊儿郎当、看着对什么事都不大上心不说,每次跟自己吵嘴的时候,秦苒都搞不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老爷们儿了,还总愿意跟女人计较,这样的男人能有多出息?而且这家伙,每次跟自己吵架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神采奕奕的、色眯眯的眼睛,总会往自己的脸上和胸上一盯就是几分钟……

简直太可恶了!他每次盯着自己脸上和胸部时候的流氓想,总是让秦苒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去亲上这个流氓一口。没办法,这个小眼睛高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且浑身肌肉未曾松懈的男人,至少对自己来说,其实挺帅的。而每一次当舒平昇盯着自己曲线浮凸的时候,秦苒都忍不住在心里先骂一句“臭流氓”,接着又忍不住暗爽——原来自己这在家被丈夫基本上不动一块的桃色蛋糕,也还是曾经那个可以夺走雄性眼球的风骚尤物。老娘三十八岁了,但自己还是有魅力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吵架归吵架、冒犯归冒犯,细数起来,平常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会对自己予以关心照顾的,并且,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

——就这么个人,讨厌也全在他,暖心也全在他,这个人啊,可是真坏!

秦苒就这样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到门外去,偷听了一下隔壁那个办公室里面的动静,只听见舒平昇那家伙,又在跟警备室那几个小妞儿们打上了哈哈;秦苒站在走廊里悄咪咪地听了两声,还没等听清楚舒平昇在跟那些小年轻们具体聊什么,她就又回到了后勤办公室,因为她突然听见方岳跟几个风纪处新来的小年轻们,正骂骂咧咧地朝着楼上走——这帮孩子,秦苒看出来他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有什么能耐,但他们这些人的心气颇高,还喜欢管闲事,而且谁工作的时候上个洗手间、吃两粒葡萄、碰着水杯站在走廊里聊两句天,他们也都要管上一管,而且还把什么事都朝着“影响F市警务人员形象”的帽子上头挂靠,秦苒这随意往走廊里一站,什么正事都没干,肯定也会吸引到他们闲不住的眼球;但更重要的是,当秦苒听到舒平昇在跟警备室的那帮骚狐狸聊着天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哪怕中午时在家里看到丈夫跟另一个女人的衣物扬了家里满地、一起在卧室里哼哼哈哈,自己的心里,也没这样的感觉。

“傻老爷们儿……人家背地里可烦你了,你知道吗?”回到办公室后,秦苒对着舒平昇的工作位低声训斥了一句,自己又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的确,在整个总务部门,舒平昇都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在办公室或者食堂里,每次听到她们提起舒平昇的时候,那些女人的脸上,全都带着丝丝嫌弃。按照秦苒自己的观察和理解,她认为这些女人们也并不是因为舒平昇做了多令人讨厌的事情才烦他,而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没什么存在感了、气场也不强,所以每次只要舒平昇做了一点、或者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点博人关注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有点违和,她们似乎更希望那些事是发生在诸如艾立威、何秋岩、白浩远、廖韬这样的热点人物身上——直白点说,就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认为,舒平昇这个人有点多余。

这样一想,这男人还真挺可怜的。舒平昇除了平时爱开玩笑、爱跟自己吵两句嘴以外,他就真没什么别的特点了;他工作水平和能力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出众的、也没立过什么功,但他也不会当着局里上峰的面跟同事打架、也不会去勾引女同事家的孩子跟自己妈妈乱伦、也不会一下子交了俩女友之后还有事儿没事就在局内局外处处留情,也不是——当然,至少现在除了总务处的人之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潜藏在市局内部的鼹鼠。他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孽,却无缘无故就被局里大部分女警嫌弃,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而且说起来,秦苒还真没见过这个吊儿郎当的一身浮浪子弟气息的舒平昇,跟什么女人寻欢作乐过,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以至于然后秦苒曾经一度觉得,这男人是个性冷淡或者性无能的、只会挑别人毛病的变态。一直到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秦苒领了邵剑英的命令,大半夜的,去帮着傅伊玫一起“做了个活”,然后她本来想着先回到后勤办公室把自己身上一些东西收拾处理一下再回家,结果一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却透过门缝,瞧见舒平昇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性爱影,一手抓着一个肉粉色的硅胶球,一手则握着一只用白色塑料壳包裹的自慰杯,套弄着他小腹下方那支足足有药瓶那么粗的肉棒。在润滑油的作用下,那颗无法不引人遐想的龟头深深插入硅胶倒膜体的小孔里面、并排除其中的空气的时候,阴茎冠状沟与按摩颗粒之间,摩擦出了一种悦耳的“呱唧—呱唧”的声音,而这声音响起的频率,竟然出奇地与秦苒自己的心跳同频。

“啊——啊啊——啊啊啊!啊……哎我操!”

没过一会儿,全身肌肉紧绷的舒平昇,在一阵阵腿部和腰部肌肉的抽搐之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关了电脑上的AV,又闭着眼睛,无聊地用自己的右手在桌上骨碌了几下一直握在手中的仿真乳房球,接着,似乎一时间找不好位置,无法清理裤裆,舒平昇又不得不站起身,慢慢把还套在自己鸡巴上的那只自慰杯取了下来,并且双手放到了阴茎根部,稍稍艰难地用力一拽——这时候的秦苒才发现,舒平昇这家伙居然还戴了一只锁精环。呵呵,撸个管居然还要戴锁精环,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讲究还是无聊。

秦苒一个没忍住,低头捂嘴轻笑了一下。她并没笑出声,可是就这一低头,却竟然把没关严的门给撞的开了。

“哦……啊呀!”一脸意犹未尽的秦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把正在清理阴茎包皮的舒平昇吓了一跳,双腿间那大家伙,也登时萎缩了一半。

秦苒也一下子愣住了,但她想了想,立刻装作一副刚刚走到门口的样子,又连忙转过身去,惊呼了一声:“你!姓舒的,你……你在干嘛呢!”

“对不起,对不起!”舒平昇也来不及把阴茎上头沾着的精液全部擦干净,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通胡搂,全都弄到了自己的抽屉里,又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裤子提了起来。

“你……你……你真不要脸!”秦苒红着脸,对舒平昇骂了一句。之后她赶紧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密封塑料袋。把自己手提包里揣着的一副沾了鲜血的手套丢到了里面,又从抽屉里拿了一盒没有编号的子弹和枪油,装进手提包里,又把那废弃手套丢到了舒平昇的办公桌上,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帮我处理了……真是的!”秦苒便红着脸,对舒平昇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想着当时的场景,秦苒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放在舒平昇桌上的不锈钢饭盒,看着里面的皮厚但馅料饱满、又大又厚重的手工饺子,尤其是最上头的一个漏了皮的饺子里,居然还流出晶莹剔透的肉汤,秦苒满脑子都是当时舒平昇那已经射过精液、却还有自己手机那么长的黑黢黢阴茎,那放在桌子上之后从那仿生小孔中淌出来的、跟龟头马眼连了一条长长蛋白质丝的自慰杯,还有,那裹在舒平昇坚挺分身上面的、看起来犹如炼乳酱料一样润滑细腻的液体。

再看看那只正往外冒着肉汁的巨大饺子,秦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舒平昇,你这该死的坏东西!之前刚撞破那几天,老娘就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你那条脏臭的丑东西!努力克制了好长时间不去想,结果今天怎么又把老娘心里的火惹气来了呢?哼!我吃你一个饺子,就当是精神赔偿了!

秦苒这样想着,于是,她迅速抓起一只饺子,使劲怼进了嘴里,塞得口腔中满满的;秦苒忍不住,用舌头缠绕着那饺子舔了一圈,然后突然冷静下来,狠狠地咬了那只饺子一口,一瞬间那饺子肚里面的肉汤,一股脑地全都窜进了秦苒的喉咙深处。

然而,这饺子实在是太凉了。估计是刚刚自己跟舒平昇蹲在地上清理醋汁的时候,饺子盒放在一旁,被风吹得。嚼了几下后她发现,不仅面皮有点回生了,肉汁也稍稍有些生腥的气息,多嚼几下之后,还稍稍有点拔牙的感觉。这要是就这样把这些饺子都吃了,那还不得犯胃病么?

秦苒思来想去,端起了那盒饺子,走到饮水机前,看了看仪容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说起来,自从那次之后,秦苒也在没在半夜回到办公室之后遇到舒平昇看着黄片手淫的场景了,但自己,每次在去“干完活”之后,回到办公室里,发现什么都没看到以后,内心总觉得怅然若失。

秦苒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给那装了饺子的饭盒灌上了热水,又推开门,去了洗手间,把热水倒掉,之后再回到办公室里,再给饭盒里倒上热水——反复三次,总算让每个饺子都有了些许热乎气。做完这一切,秦苒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从侧抽屉当中拿出了两个圆形塑料密封饭盒,取了两包酸辣粉丝,分别泡在那两个饭盒里,一盒摆在桌边,一盒摆在舒平昇的座位前,接着,秦苒又拿了两瓶花生露,自己拉了椅子,静静地坐在舒平昇的办公桌旁,等着他回来。

“我的妈啊,折磨人!给——”不一会,舒平昇便拿着一件黑色背心跟一件浅蓝色衬衫,推门进了办公室,把衣服递给秦苒之后,舒平昇便身心俱疲地坐在了椅子上,对着秦苒哭笑不得地吐着苦水:“警备室这帮女孩们啊,全都是我奶奶!亲奶奶!真的!真让人受不了啊!”

“哼,怎么了?”秦苒硬挤出笑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听你刚才跟那边不是撩拨得挺欢的么?咋的?你一回来之后,你那些‘小妹儿’、‘老妹儿’、‘小姐姐’们,咋都变成‘奶奶’了呢?”

“咋?你还去听我墙根儿了?”舒平昇意味深长地看着秦苒,又看了看面前的酸辣粉跟花生奶,问道。

“嘁,谁愿意听你墙根儿了啊?”秦苒扯谎道,“我这是在这屋坐着,就听你在那屋嘻嘻哈哈的……也不注意点影响!可别叫风纪处方岳那帮小子逮着!”

“呵呵,逮着咋了?逮着他能说啥啊!论撩拨小姑娘,刚治好的那个哑巴莫阳跟瞎子老丁头,比我撩拨得还欢实的呢!——你不知道吧,老丁头这两天没来上班,据说是去各大医院看看能不能做织发了;昨天晚上我可听说,这家伙现在自己弄了个假发,昨天晚上还去就把泡女人了呢!”

秦苒冷笑了一声:“呵呵,人家老丁头那是别了快十年憋的!那你呢?”

“我咋……我的意思是,我要是被风纪处那帮小逼崽子难为了,我就拿老丁头噎他们,他们先去把老丁头解决了,再来找我麻烦——他们风纪处什么都管,必须自己人先做出表率吧?”舒平昇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对秦苒努力解释道,“而且,请问秦警官,我舒平昇在你眼里就这形象的呀?你知道我在那屋,把话这么半天、又是陪笑又是出卖色相的,嗓子都冒烟了,为了干啥么?”

“干啥呀?”

“还不是跟……那帮小丫头片子……唉……讲讲给你要这两件衣服的价么!”舒平昇大喘着气说道,“呼……虽然最后费用记到我头上,不用你花钱,我自己也得省一些不是?”

“你等会儿……这玩意还带讲价的?”秦苒疑惑道,“价格不是早就定好的么?省厅批示、‘堂君’签字盖章的?”

“呵呵,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你警服一直没坏过吗?”

“就是掉过扣子而已,但最后都是我自己缝上的啊。”

“哦,怪不得……”舒平昇斜着眼睛看了看右手边的墙面,指了指那面墙后又对秦苒说道,“告诉你,她们那屋现在墙上贴的价目表,虽然说是‘堂君’签字盖章的,但是,并不是最开始省厅定的价格。警备室的人虽然都归总务处管,但是跟后勤战备这边管枪支子弹的不一样,她们那帮丫头片子们,没一个是咱们的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啊。”

“但是,‘堂君’平时让咱们干得活,你觉得能完完全全瞒得住她们吗?咱们的人,可跟‘大先生’和‘大掌柜’,‘小掌柜’的人不一样,咱们大部分时间可都在局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让那些小姑娘察觉,你觉得可能么?”

秦苒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堂君’是用让她们自己拿回扣的方式,想堵上他们的嘴。”

“对啊。呵呵,这也真亏徐远这么些年,为了维护自己在局里说话的分量、笼络人心,对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舒平昇看了看秦苒,接着笑着说道,“所以啊,我刚才一直在那屋跟各位小主磨嘴皮子来着——人家从里面能捞到油水,人家凭啥给我减价啊?何况这省厅还要开源节流,各种东西各种吃紧……可费了我老鼻子劲了!最后答应后天下午帮着她们里头那个小罗搬家,才给我看每件都减了十块钱。”

“没想到你还挺会过的哈!欸,等会儿,你后天下午,不是‘堂君’让你去……”

“对,这事儿我记着呢!‘堂君’的事情我敢耽误么?”舒平昇端起面前的花生露,抬了抬瓶子,对秦苒道了谢,然后拧开盖子,就直接喝下去半瓶。

“那你还答应搬家?”

“我这就是个说辞而已呀!我还真能去么?我跟她说了,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我,就让她把电话打给傅伊玫——我故意逗她,我说这两天我跟傅伊玫约会呢!”

“呵呵,你胆子真大啊!‘堂君’的干闺女的便宜你都敢占?”

“我这也就是嘴上过过瘾……之前黄思达还跟财务一小丫头这么说过呢,‘堂君’当时就在附近,过后也没见黄思达被怎么的啊!”舒平昇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人家小罗啥反应啊?”

“有点不高兴,不知道怎么了,差点没把这两件衣服给我。”

“呵呵,我看啊,那个小罗可能是看上你了。”秦苒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啊,一天天净干这些让人吃醋的事儿。”

“吃醋就吃醋呗,呵呵,她就算真看上我,我也没看上她啊。”说完之后,舒平昇便一直盯着秦苒的眼睛。

“那你看上谁了。”秦苒也壮了壮胆子,双眼中流露出久违了的大胆火辣的眼神,与舒平昇对视。

“我……”果然,秦苒多看了舒平昇两眼,就让舒平昇自己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我……嗨,瞎扯这个干啥?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适吧!趁着她们都没下班,要是尺寸不对我还能找她们赶紧换了。”

秦苒看着舒平昇笑了笑,捧着手中的衣服就站了起来。舒平昇也没多想,看了看眼前的餐盒,一揭开盖子,再用手背摸了摸餐盒壁,又忍不住夹了一只饺子放在嘴里,竟然发现饺子里面还带着热乎气,尽管饺皮咬起来稍稍有些发软发糜。自己这餐盒也没有保温功能,刚才又在门口那地方放了那么久了,舒平昇转念一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便笑着抬起头,准备对秦苒道谢。

结果一抬头,舒平昇的眼睛立刻直了,刚刚还念叨着“这真是个贤惠的好女人”的脑子,一下子也一片空白了,嘴里已经被嚼碎了的饺子,被他憨了一会儿,有缓慢地囫囵咽了下去。舒平昇彻底傻了。

——本来他说让秦苒赶紧把衣服换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想让秦苒去“女警员更衣室”里去换,在局里一般正常说这种话,正常人都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想到在舒平昇抬起头看向秦苒的时候,秦苒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那件沾了陈醋汁的毛衫,剩下了里面的那件白色的、也晕染上醋红痕迹的短袖背心,但还没等舒平昇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的时候,秦苒微笑着目视前方,又闭上眼睛,双手倒着在胸前交叉,捏着背心下半段的布料,把下摆从裤子里薅了出来之后,拽着边缘朝上一拉,白花花的肚皮,便从布料下一点点展露在了距离舒平昇眼前大概两掌长的位置处。

——哦天啊……这女人的身材,真的很好……

从市局右拐,横在那家“敦盛”居酒屋的小路两旁,栽种着两排笔直挺拔、且大概都能只用双手就可以拢在一起的法国梧桐,舒平昇每天上班路过那条小路的时候,都在脑海中把那些棵树幻化成女人的腰肢,只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女性形象;而从今往后,舒平昇再看到那些梧桐的时候,恐怕脑子里满满的都会是秦苒了。

秦苒的腰形是有的,两个想对着的半月牙挤出了一个很符合舒平昇的完美身段,当然,又在外工作又是半个主妇的秦苒,长期的疏于运动和保养,也让她的胯骨上和小腹处长出了赘肉,这如果换做以前的舒平昇肯定会觉得大煞风景,可不知道是许久没有碰女人的身体,还是因为自己毕竟上了年纪、审美观有所放宽,或者,是因为在自己一直对于眼前这个文静贤淑人妻的幻想下,舒平昇竟然觉得秦苒那腰间的一圈“游泳圈”以及稍显得松垮的肚腩,出奇的可爱,随着那肉体从衣服上面剥离,那赘肉也跟着颤动了几许,却看得舒平昇直想伸手去揉、去舔、去咬。他甚至想把此刻那在手中的这瓶花生露,倒进秦苒那被浅浅褶皱包围的凹陷的可爱肚脐里面一些去,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再去尽情地把那些花生露从她的丹田中吸出来。

但最让舒平昇难以自持的,是当秦苒把背心继续从那一对饱满的像两只蜜瓜又似一只巨号葫芦一样的香肉球上剥离的时候,那一对差不多超过38D的浑圆玉峰,让舒平昇的呼吸都开了锅,一股燥热的感觉从天灵贯穿到脚趾,然后又从上下两头一起汇聚到自己身体最中间的哪个部位上……老天爷啊……这个女人里面确实是穿了内衣的,但却是一见灰色薄纱无钢圈的胸罩,波浪纹路的透明布料紧紧握住了那一对必然是装满了刚提炼好的滑润奶酥的硕大兰苞的四分之一,中间的别扣处,还连着两条挂在肩带吊环上的黑色线绳,绕在这两只肉馒头的边缘,最后搭在那深邃的事业线中间;对着秦苒从领子处反露出来的耳垂那一条线上,在那微微下垂但饱满得像是有什么汁液快要从中涨开并喷溅而出的荷袋上面,各长着一枚成熟腊梅一般大小、蔷薇一样殷红的乳晕,两枚乳晕还稍稍从那饱满的白肉上凸起出来,就像是两只成熟的可口瓜果;而在那乳晕的花芯处,各凸起着一颗刚剥了壳一样花生仁似的挺立乳尖。

这两颗长粒花生仁,必然要比瓶子里这花生露可口,舒平昇这样想着。

这一切的美好景象,全都蒙在两片灰色薄纱之中,看得舒平昇愈加的饥饿,却忘了刚才端着那盒水饺、看到那碗方便粉丝、喝到那半瓶花生露的时候,心里那浅薄的满足。

“我把你这对乳头,比成着两座坟墓。我们俩睡在墓中,血液儿化成甘露!”一时间,舒平昇像是祈祷一样,又如中邪一般,念叨着自己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这个诗人的这两句放荡又浪漫的句子。直到秦苒把背心彻底脱掉、又披上那件衬衫时,突然朝着自己这边一看,舒平昇这才赶忙低下头,问了一句迟来的话:“你……你这是干啥呀……你咋在这儿换上衣服了?”

“呵呵,咋啊?怕啥啊?我都不怕被你看呢!”秦苒说完之后,迅速抿了抿嘴。

舒平昇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唉,看来自己真是不如以前了,这要是在十二年前,舒平昇早就扑上去抱着秦苒开始啃……不对,说不定在这时候,自己的二弟已经在面前这娘们儿的极乐洞里搅和得出水了,搞不好这女人早就已经会被自己弄到爽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现在自己竟然还低下了头?可真是的……这女人也是真骚,闷骚,想不到平时看上去那么贤惠的女人,居然会在衣服里面穿着这么暴露性感的内衣……

可越是这么想着,舒平昇的心里,竟然越是会产生一种有点踏实的幸福感。这在自己过去,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而在另一边秦苒的心里,早就被自己一时脑热而咬牙做出的决定,把心里的理性轰炸了无数次;她硬着头皮看了看舒平昇,又赶忙把自己的衬衫扣子系好,而当她低头准备收拾下露在外面的衬衫下摆的时候,才看到桌上还有一件背心忘了穿,于是她只好随手把背心放在椅子上,又坐到了屁股下面,然后一点点用双脚挪着办公转椅,凑到了舒平昇身边。她当然记得,自己最里面为了在冬天穿一堆厚衣服舒服而穿了这件无钢圈透明文胸,而她最开始这么大胆地在舒平昇面前脱衣服并展示自己肉体的理由也很简单:反正已经好几年都没被男人看过了,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对自己也的确挺好的,被他看两眼又怎样?哪怕就算是这家伙忍不住了,摸自己两下、或者他吃了豹子胆,把自己强奸了,又能怎么样?双腿间那块地好久都没被灌溉了,老娘也需要得紧呢。可当她发现舒平昇只是一直在忍着鼻血盯着自己,秦苒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最初以为这是一种失去自信的心慌,她以为,是自己将近十来年没有勾引男人,魅惑勾引别人的本事退化了,毕竟当年自己可是能不出五分钟,就把一个性冷淡的女人勾搭得双腿发抖的高手;但渐渐的,当她看到舒平昇带着大老爷们式的害羞低下头前,眼中竟然涌出了一股浓烈柔情的时候,自己的心跳,突然又带出了一种酥痒的感觉……

“我操你大爷的,秦苒,”秦苒在心中自己跟自己说道,“你该不是喜欢上这家伙了吧……我去!秦苒啊,你这小骚货小婊子,真有你的……你他妈原来居然还会喜欢别人啊?”

咸湿和甜蜜的感觉,忽然又转化成一股苦涩的气息,直冲向秦苒的睛明穴与鼻腔。秦苒不由得转头轻轻咳嗽了两下,底下头来,夹了一筷子腊八蒜放进嘴里,客气而掩饰地笑了笑:“呵呵,我这今天可跟你不见外了哈!吃你两个饺子、就点腊八蒜,不介意吧?”

“那我介意啥啊?咳咳……”舒平昇也假装清了清嗓子,“你这都带了饮料了、还送了一份酸辣粉,咱俩也算汇餐了,没有谁跟谁、见不见外的事儿。”接着舒平昇夹了一筷子饺子,又问了一句:“那你吃完了去哪啊?”

“嗯……我不是也得等‘堂君’的命令么。”秦苒挑起热气腾腾的粉丝来,吹了吹之后嚼了一口,“今晚我也不回家了……滋溜……我就在局里待命了。今晚我就……咳咳。”想了想,秦苒又把后半句话就着粉丝咽回了嘴里。

“哦。”舒平昇少有的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没拿秦苒开涮,低着头,一口饺子一口粉丝一口蒜,默默地吃着。

但是吃着吃着,满嘴都是东西的两个人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彼此,可半天有想不出什么话题继续聊,而若是就这么尴尬地面对面着,似乎又缺了点什么。

秦苒沉默了半天,嚼完嘴里最后这么一点蒜,便决定率先开口,问了一个看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那个……咳咳……刚才那个徐大妈好像管你叫什么,‘揦子平’?”

“嗯。”舒平昇原本还带着点色欲的眼神,立刻平静了下来。

“你很介意这个外号么?”

舒平昇夹起一只饺子,想了想,又把那只饺子放在了饭盒盖子上面,接着对秦苒点了三下头。

“舒……平昇,”秦苒想了想,继续问道,“她为啥叫你这个外号?这外号啥意思啊?”其实这个问题,困扰秦苒六年了,从她来市局总务处的第一天,就有人在谈论舒平昇的时候,提到过这三个字,但谁也没给她解释明白,这外号到底是个啥东西。

舒平昇抿了一口酸辣粉的汤,看了看秦苒:“‘杨树揦子’你知道是个啥吧?”

“不就是松毛虫么?全身是毛刺,刮在人皮肤上会红肿、刺痛?”

“对。”舒平昇吸了吸鼻子,“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玩意……”

“那……他们为啥管你叫这个?”

舒平昇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苦涩地说道:“呵呵,在咱们局里有外号的人多了。其他每个人的外号都是怎么来的,我的这个破外号就是怎么来的。”

“这话怎么说呀?”

“嘿嘿,唉……什么‘冷血孤狼'’冰格格‘’沈倭瓜‘’诸葛狐狸‘’艾娘娘‘’胡大破鞋‘……最难听的,要数’三条丧家犬‘和我这个’杨树揦子平‘了,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都是喜欢被人叫外号的么?这些外号,无论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其实最开始都是因为一些为人不齿的故事得来的——呵呵,还说呢,现在人家’三条丧家犬‘都快成了三个香饽饽了,而我呢,估计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他接着又看了看秦苒,对她问道:“你是真想听这些事么?”

“我是真好奇。”秦苒初次如此温柔地看着舒平昇,点头道,“而且我也不会拿你这外号和那些跟这个外号相关的旧事开涮的。”

“那,秦苒,你可别以为,在等下我讲的这些事情里,我会跟你吹牛逼——今天给咱俩撞了的那个姓何的小崽子,有多嚣张你都看到了吧?如果我告诉你,放在我当年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我比他可嚣张多了,我是可以保证我跟你说的话的;而且我跟你讲,我在警院的时候,比那小子可有很多实打实的本事,我是不怕你去查警院的成绩单的;我说当年德国那个总理麦卡琳来F市访问的时候,我还见过她,我还跟她握过手,我可不是为了忽悠你,你不信的话,都可以去省政府和市政厅的资料室去找当年的参与迎宾的工作人员名单,还有照片。”

“我的天!真的吗?”听到这么高级别的外宾的名字,秦苒一下子被惊住了。

“跟你说过了,我绝对绝对没跟你扯一句淡!”舒平昇对秦苒微微一笑,“那时候无论是在警校,还是我从警校毕业之后,好多人都知道我是谁、听过我的名声,在那阵儿都管我叫’舒少侠‘——那个时候可能姓何那小子都是个胎儿,或者细胞。”接着他长吁一起,被口中的腊八蒜呛得直咳嗽,又不住地摇了摇头。在接过了秦苒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嘴之后,舒平昇才颓然地说道:“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年的’舒少侠‘早就变成人见人踩的’杨揦子‘……”

“你这也太消极了吧,舒平昇?”秦苒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舒平昇,她开口道,“你知道松毛虫也会作茧成蛹,然后化成飞蛾呢!你应该想开点,你这才多大岁数,想展翅高飞,也有的是时候。”

“哈哈哈!”舒平昇听了,倒是淡然一笑,“扯淡!人家别人化茧成蝶——记着,最后人家成的是’蝶‘,我一个’杨毛揦子‘,化茧之后,就算能成,成的那是啥啊?那是’扑棱蛾子‘!”

“哈哈,’扑棱蛾子‘就’扑棱蛾子‘呗!能飞就行!”

“拉倒吧……唉!”舒平昇又叹了口气,“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啊,这辈子是成不了大事的,’扑棱蛾子‘都成不了,更别提飞了。”

“你咋了?”秦苒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犯过事啊?”

“我还真就犯过事。”舒平昇抬头看了一眼秦苒,又迅速躲避着低下了头。

秦苒立刻懵了。

虽然现在自己名义上只是个总务处的文职女警,但从自己警校毕业,度过中间的空档期之后又去了分局,现在又在市局,前前后后在警务系统正经八本混的日子,前后加一起也有差不多十二年。对于一个能跟“警察”二字挂上钩的人,能说自己以前“犯过事的”,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原本就是警察,在犯了事之后,被踢出了警察队伍;另一种,便是这人老本行并不是警察,然后在做原来的行业的时候犯过案子,进过监狱,但以为表现良好、加上其人有特殊才干、所涉及的案子又比较特殊,才被警方聘用,但属于协警或者编外外勤——如果原本是警察,犯了事,除非涉及冤屈,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重新叙用,舒平昇肯定不是第一种。

但秦苒没再啰嗦什么,而是对着舒平昇投过去一个温柔的期待的目光,她等着眼前这个一直在用一种犬儒态度伪装自己的男人,向她敞开心扉。

而低着头、十二年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感受的舒平昇,最终心底的情绪,还是顺着秦苒柔情绵绵的眼神决了堤:“我……呼……十二年前,我参加过孝文公……也就是前行政议会副委员长陆冰,他在Y省主导的政变。”

“啊?”秦苒咬着筷子尖,除了表达惊愕之外,再多说不出一个字。

“这反应干嘛?不相信?”舒平昇喝了口酸辣粉的汤,感慨道,“有时候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知足。十二年前那件事,被卷进去的人,现在剩下来的能喘气的,就俩在外面活蹦乱跳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隆达集团那个黑社会老大。只不过,那个黑社会是反了自己帮派大哥的水,跟政府投诚;而我是纯粹寸劲儿……当时在我身边跟我肩膀齐的兄弟、手底下的马仔,上面的头头们,不是事败之后被判了死刑打了针,就是还在里面关着、坐穿牢底呢——就我一个人寸劲儿,全须全尾的从大狱里面放了出来。”说完,舒平昇又看了看秦苒笑了两下:“还是不信?”

“我……你这话跟谁说谁能信呢?”秦苒有些揪心地看着舒平昇,实际上她心里已经信了一半,“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估计都不会承认呢——十二年前那场政变,多大个事啊!不是……那你咋能跟陆副委员长他们那帮颠覆份子混到一起去呢?”

“哎呀,这话说来就长喽——”

舒平昇挠了挠头发,然后跟秦苒娓娓讲述着:

“我当年在警校,真的是考学上去的,而且临毕业的时候,我是全校第三的成绩——我跟你说的这些,绝对不是唬烂瞎掰,绝对是有证可查的。我那时候,呵呵,正经’精神小伙‘一个,全校也出名,老师教官们都欣赏,学弟学妹们追捧,同年级的也都对我羡慕嫉妒恨,这日积月累的被人前簇后拥,时间长了总会有点飘。临毕业的时候,我也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最开始,我们那年级的总教官跟我谈过话,希望我可以发挥我的特长,去参加国情部或者安保局的选拔。唉,但那时候,安保局那个功勋特务于锋叛国、刺杀元首廖京民的事情不是刚出没多久么?那时候不光是我,全警校上下的人都特别看不起安保局,所以面对国家情治安全部门选材选干的时候,有资格参与的人员,报的都是国情部的名。安保局那边没人报,我肯定是不去;而国情部那边又人满为患,我又不愿意跟他们去挤、去竞争,”说到这,舒平昇又半开玩笑半自嘲地拍了拍秦苒的手臂,“——呵呵,实际上,我当时飘到啥程度,你敢想么?我当时成天都在做梦啊:寻思着啥前国情部首都总部、或者最起码F市情报调查局这边,哪个大领导可以慧眼识珠,’咔嚓‘一下,一纸信笺寄过来,说征召我舒平昇假如国情,并且给我开比其他毕业生高多少的待遇……我操,那我舒平昇可多有面子!”

“哈哈哈!那你可真是想得美!”秦苒也跟着笑了,“据我所知,国家情报调查院从建立到改组再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你白日做梦想出来的这样的先例呢!”

“呵呵,我当初年少轻狂,可不是成天白日做梦么?”舒平昇吃了口饺子,又继续说道:“结果,人家国情部没接到我的报名申请,自然没人理我啊——操,然后人家那边都开始集训选拔了,我还在那等着那封见不着影的征召信呢。错过了这茬,下一茬就是往首都中央警察部选了,但是当年后来,又正好赶上两党和解,国家政体改革。首都中央警察部的机会是很多,但问题在于想往首都去的,不只有咱们Y省或者东北这些毕业学警啊,那可是全国的都一起往首都进去,我是在跟全国的人一起竞争。到最后,我到底还是没去成首都。你说说,从进来警院之后,我那三四年的,就没受过一点挫折,一路顺风顺水的,我寻思着我必然能去成首都,结果最后到底落榜……越是顺风顺水的人,越是经历不起风浪,那阵我其实就有点颓了。后来省厅的后背培训警员干部选拔,还有市局的选拔,我们班主任和年级总教官、年级主任都帮着我把成绩单和档案递上去了,结果省厅的面试,我给搞砸了——当时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而且比起首都的选干,我并不重视省厅这边的事情;市局的面试就更别说了,我根本都没去。最后的最后,我只能按照学校分配,去了玄巍区分局,给我分配到了反组织犯罪处去,倒是也让我拿了个一级警员的警衔。”

“玄巍区?”秦苒好奇地看了看舒平昇,“就是第一手经办那个小何他们,前一阵刚抓了又放了、之后回家又被人做了的整容医生命案的那个分局?”

“对,就是他们那儿。”说到这,舒平昇又忍不住对秦苒问道,“欸,话说那个’连医生‘……还是姓’练‘的……他到底是不是组织内部人做的?”

“呃……我只能确定不是’堂君‘派人干的。至于说是’大先生‘他们还是’小掌柜‘他们,我也不清楚。”

“我听说之前,这个医生的案底,貌似就是’小掌柜‘帮着洗白的——真要是这样,那被徐远关了的那个……”

“停!打住!”秦苒警惕地看了看门口,又忍不住锤了一下舒平昇的肩膀,“’堂君‘啥脾气来着你忘了?这种事,咱俩最好别聊,要不然被谁听见了,告到’堂君‘那儿去,你我啊,就都等着丢一颗肾卖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说到这,舒平昇心念一动,又忍不住笑了笑,“那正好哦,咱俩都剩一颗肾了的话,那凑到一起不就齐了、啥功能不又都全乎了么……”

“你说啥?”秦苒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

“我……我没说啥。”

“哼……唉,可惜了。”秦苒嗔怒一声,又看着舒平昇痴痴地说道。

“啥可惜了?”

“我是可惜你当年——你一个能在警院的各科总成绩排名第三的高材生学警,最后只是去了个分局,难道不可惜么?”

“呵呵,可不可惜,不都已经算是过去的事情了么?”舒平昇提起这些来,又是满眼止不住的沧桑,“现在想想,当时如果我能在玄巍区分局好好干,可能用个一年两年,我也来市局了,说不定我也能当个什么组长、处长,要是走运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到省厅当大员了——最开始我还真就跟着破了几个案子,但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抓黑社会、跟黑社会打架,然后一审问,呵呵——街边某个四流’街溜子‘团伙成员,搞过的事情,便是偷小姑娘手机、偷老太太老爷爷的钱包、甚至把人家大娘口袋里揣着的卫生纸也当成钞票顺走了,然后顶多就是调戏调戏路过的美女,晚上再去找个暗门子,俩仨人跟一个五十多岁大妈一起睡觉。他们管这种事就叫’扫黑‘。”

“哈哈,挺充实的啊——你没在人家毛头小子跟五十多岁大妈睡觉的时候去抓人家吧!”秦苒故意打趣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一回抓人的时候,遇到过四个男生,轮流给对方打飞机呢,看谁能让谁射得更快,最后忍住的那个能把桌子上的所有钱——五百块,全都拿走……”

“啊……我的天!四个男生在一起,给互相……干那个事情?好恶心啊!”

“恶心吧?呵呵,我还遇到过更恶心的呢!——藏毒的把K粉塞屁眼里,结果卡住了塑胶袋漏了,几个人就……”本来舒平昇已经说得眉飞色舞了,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餐盒里的红彤彤的酸辣粉和白花花的饺子,又看着面前的秦苒脸色已经稍有变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不该讲这些哈?”

“你也知道啊!”秦苒假做嗔怒,把筷子朝着桌面上一拍,端起饮料瓶,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舒平昇,喝了口花生露后,又摇了摇头,同情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天天都能见到类似的事情,那也真够悲催的。这要是换成我,天天见到这些恶心事,我啊……”

没想到秦苒说着说着,竟然也像舒平昇刚才那样,低下了头沉默着。舒平昇把秦苒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马上问些什么,他以自己的经历猜度,像秦苒这样,也快四十多的女人了,在警务系统工作也有很长时间了,但却没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必然也有她自己的故事——说到底,在两党和解、政体改革之后,在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渲染成进步、美好、实际上每天却都是兵荒马乱的时代,谁还没点故事。

想了想,舒平昇便又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事情:“我也是受不了啊,再加上那时候我本来就好高骛远的;所以我后来,也基本不怎么去跟着办案了,遇到有什么事情,我就总找些理由请假,再后来干脆连班都不怎么上了——实际上那时候,赶上过渡政府后期,全国开始落实选举制度,政权产生了相当巨大的不确定性,呵呵,于是公务系统里,也出现了不少怠工懒政的情况,不说别地方,就我那个玄巍区分局,吃干饭不干活的就不下十个。大家都在锅里随手捞肉吃,我干嘛不呢?所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我由泡酒吧作为入门,开始到处寻欢作乐——晚上到了饭点儿去酒吧喝酒吃牛排,准备勾搭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的老师、妈妈,我是全不放过。”

“哼,你还真是不挑食呢!”秦苒眯着眼睛、微努起嘴巴,斜楞着目光看向舒平昇。

“呵呵,盖不住当初胃口大啊!”舒平昇微笑道,那笑中其实带着一丝自豪,但也不清楚秦苒到底察没察觉到,舒平昇又继续说道:“之后吃完了饭,八点钟就去夜店蹦迪跳舞,一直到十点半左右,带着女人去宾馆开房,有时候这俩项目的时间表会对调一下;起初,我还会搂着女人过夜,经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我便开始遵守一项法则:绝对不跟同一个女人共处超过当天十二点——于是我便在付了房钱之后,转战洗浴中心,泡泡澡、整一口夜宵、再做做按摩,精力如果允许,我还会跟按摩技师再玩个一两回合,消消余火;然后就在按摩床上或者泡澡池里过上一夜……”

说到这,舒平昇还忍不住看了看秦苒的脸蛋,其实他刚刚就已经被秦苒心思一横做出来的大胆决定撩出来火苗了,只是回忆起过去点滴甘苦的心情,还让他心有余力不足,他便也没把自己那些放浪往事聊得太露骨;可就是那么几句笼统的概括,竟然已经让秦苒面红耳热了,心里跟双腿间的花蕊深处,更是瘙痒到无法复加,秦苒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是个静如镜面的湖水,可被舒平昇这样朝着自己的中心丢了一小颗石子,曾几何时每日每夜都在惊涛骇浪的自己,内心自然也波动到无法静止。

舒平昇把秦苒似春桃一样的脸色看在眼里,嘴上却不声张,而是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每天大概会睡到十点半,咱们F市的洗浴中心,实际上都是有自助早茶和早午餐的,但我不愿意在那将就——在我看来,他们把经营心思都放在别处了,吃喝方面肯定不过关,所以睡醒了之后,我一般就会找地方吃点东西,有时候还喝两口——你说那时候我还能更混蛋么?早上起来就开始喝酒!呵呵……然后吃过了东西,下午才去局里看看,但有时候连办公室门都不进,也就跟传达室的老大爷插科扯扯皮、唠唠嗑,或者调戏一下巡逻治安组的小丫头们,聊聊骚、言语上吃点豆腐,接着就去跟我那帮狐朋狗友们会伙一起玩去——打保龄球、打台球、钓鱼、游泳,然后在一起找个饭店订个包间喝大酒去……我的天,我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我是咋认识的一帮人,不只是警察系统的,甚至那里面干警察的都少,反正各行各业、男女老少啥人都有;喝完酒之后要么就去唱歌,要么就去找那里有妞、要么就是组织内部,哪个女的心情好了或者不好了、或者是被咱们灌多了、或者哪个老爷们儿把自己家媳妇贡献出来,一帮人一起去找个宾馆一起疯去——有时候遇上里面有一个姓颜的、和一个姓……姓霍的,他们俩有会所,我们直接就去他们俩那儿瞎胡混;混舒服了之后,这不又该到饭点儿了么,我就又去酒吧了。”说到这,舒平昇又一下陷入了一种回味中的陶醉之中:“唉……我是真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啊:东西有好吃、又有各种啤酒喝,还能随便就跟人聊天,还能看球、听音乐、看电影……”

“还能撩拨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她妈、她老师。”秦苒酸溜溜地看着舒平昇。

舒平昇笑而不语,挑起一筷子粉丝,大口吃着。

秦苒看着舒平昇,咬着饮料瓶的瓶口边沿,接着问道:“你就这么每天逍遥自在的,那后来,你是怎么跟陆孝文认识的?”

舒平昇叹了口气,嚼了颗酸涩又辛辣的腊八蒜之后,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日复一日,过得就是这样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日子,反正分局那边还有工资拿,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女人;但我慢慢的,也觉得腻味了,而且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肯定过不长久——我是想干点大事儿的;再说直白点,我是想去干一种,不太费事、在我能力范围内信手拈来,又能迅速向上爬的事情。哎嘿,那几天老天爷对我也真是特别好,想喝奶,牛来了,想找娘家,舅舅来了——跟我当时一起混的人里头,有个在咱F市工作的加拿大混血华裔,名叫龙嘉明……”

“JimmyLung,我好像知道这个人。”

“哈哈,听着耳熟吧?这个人是当年DL证券投行部的总监,跟我在那群酒肉朋友里,也算是混得最熟的……”

“怎么个’最熟‘法儿呀!”秦苒大睁着眼睛,水润的双眸当中,缓缓地释放着火辣的目光。

“呵呵,你一个女的,我跟你说这个,不太好吧……”

舒平昇却在这节骨眼上害羞了起来,可秦苒有那么一点怀疑,这家伙突然表现得如此放不开,反倒是一种,却反倒是一种欲擒故纵。

“嗬,刚才你不是啥都跟我说了么,还差这么一段?”

舒平昇看着秦苒逐渐不再躲避的目光,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以及不知是有意无意挣开的领口扣子,舒平昇便索性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嗨,能有啥……我俩经常一起玩女人呗;而且按他的洋嗑儿,我跟他总一起玩’三明治‘,就是我在前他在后,或者我在上他在下,或者倒过个来;中间一个女的,我俩的两根棍儿,分别插女人的肉屄和屁眼儿。隔着女人中间那层贼薄的肉,我俩经常都能感觉到各自的鸡巴多大、往哪抽插;后来放开了,我俩还用各自的那玩意肏过一个屄,或者怼着彼此的鸡巴头,然后让一个姑娘含嘴里——你说我俩啥关系?这可能是不是搞同性恋的俩老爷们之间,能产生的最铁最亲密的关系了。”

“哈哈,让你说得多伟大似的……那不就是’连襟搭子‘么!嘁……”

秦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完之后,端起那碗酸辣粉,猛往自己的嘴里灌醋汤;与此同时,一股又热又痒又滑的东西,撞开她原本闭合得紧紧的两片阴唇,涌到了穿在秦苒屁股上的那条丁字裤的裆布上。

若不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轻微的自尊和矜持,秦苒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背包里那根紫色的电动按摩棒拿出来,一下子插到自己的阴道里、并且给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表演子宫按摩。每个性欲强的女人,为了保持着自己尊严和底线而不让男人占到便宜、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的同时提醒着自己的原则,都会给自己的背包或者手提包里准备一根按摩棒或者一只跳蛋,让自己做自己性欲的主人,而不是反过来被那东西奴役。但是今天晚上,秦苒清楚,自己一直奢望的平静地做个任劳任怨好妻子的梦,怕是要破灭了,而且从今晚开始,自己可能不在需要那个按摩棒给自己心理慰藉了——哪怕再去使用,它也会反过来变成奴役自己的工具。

但秦苒同时也清楚,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拥有自尊和矜持的女人。

舒平昇轻笑了两下,算是对自己内心的压抑,同时也是一种掩饰,他擦了擦嘴,继续一粒醋泡蒜一只饺子,大口地吃着:“一开始我俩在一起,除了玩女人跟喝酒以外也没啥正经事。而那段时间,又正好是F市街面上最乱的日子,老百姓不都有那一段顺口溜么:’文武皇帝四天王,冬子老纪双麻将;笑面狠、熊家狂,金刚太保十五狼‘。我们这帮人成天吃着官饷、不干正事,到处花天酒地,肯定免不了跟这群黑道上混的打几回照面儿;酒都喝大了,遇到了之后说上几句脏话也是常有的事,那样的话,必须得打起来啊——但我不是跟你吹牛,当初咱们这帮酒友里面,能打的,还真就我一个,而且每回只要有我在,我保证他们没人会吃亏。我亲自扇过纪江的嘴巴,砸过’北霸天‘的车子;跟老太极会和老宏光公司的人也干过仗——但是有一说一,赵明镐和穆森宏这俩老家伙的确挺讲理的,如果是我们的人被他们各自的人欺负了,他们会主动找人联系我们,摆和头酒;如果是我们的人欺负了他们的人,只要最后让他们面子过得去了,他们俩也念在咱们这帮人没一个是混黑道的,也就经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那你跟那个龙嘉明……”

“哈哈,你看,我这人说话就是爱跑题……我那时候总跟与咱们这伙人犯冲的动手,我慢慢也开始吸引了龙嘉明的注意。他也开始单独找我出去玩,当然,最开始也就是私下里一起约炮,或者找几个不为人知的高档会所舒服舒服——那家伙挺有门路的,找的姑娘里面,有模特、有空乘、有在校大学生、还有从美国法国来这边教外语教美术的老外,甚至还有咱们交警队里的姑娘——我那时候一直只把他当成一个卖理财产品的,可他这样的,居然能一下子找来四个交警队的女警供我和他一起享受,我这时候才渐渐觉得他不一般。后来慢慢他才跟我聊正经事,我才知道他跟咱们当初那圈子里混,是为了帮着DL收购各种不动产,并且通过那些有一定家底和背景的那些酒肉君子们,找门路把Y这边稀缺矿产跟海外的垃圾股挂钩套牢,然后再低价卖出——当时我只清楚他这么多事情,等到后来我知道他跟’雅典娜‘那帮人的事情的时候,我都已经在监狱里了。”

秦苒听罢,好奇的双眼越发地明亮放光:“那陆冰是’雅典娜‘的人么?或者他跟’雅典娜‘那群人有什么关系么?”

舒平昇挠了挠鼻子,接着对秦苒认真地分析道: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对’孝文公‘其人的了解,’孝文公‘应该不是’雅典娜‘的人,他跟那些大鳄寡头们的关系,也就是他跟Jimmy之间的关系。’孝文公‘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是排斥跟外国方面搞在一起、去做一些什么他们所称作的’事业‘的;但是没办法,就像在Jimmy跟我摊牌以后说的那样,’孝文公‘也被他们套牢了——龙嘉明在DL证券一直在帮着陆冰操作着十个账户——你没听错,是十个,而不是后来官方公布的四个,而且在陆孝文的同意下,Jimmy也可以从这十个账户当中直接提走属于自己的提成,这种事情既违反咱们国家法律,无论是两党和解前还是和解后的,也违反加拿大法律——所以在事败之后,加拿大皇家骑警和美国FBI都通过国际刑警跟咱们这边沟通过,可能咱们这边没把’孝文公‘的个人账户报道得那么多,也是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

说到这,舒平昇略带嘲讽又惋惜地笑着摇了摇头:“唉……Jimmy和孝文公两个人,其实都是两个挺好的人呀!Jimmy这个人很聪明,他如果不跟我说、如果后来不是整件事都被张霁隆那家伙抖搂给了国情部,可能在这世上知道他和陆冰有联系的,只有他们自己——后来陆冬青从新加坡调职回F市,他都没发现自己的三叔和大学同学居然认识,要知道陆冬青当时还在为了一个国企改制的案子来回往返于省行政议会和自己公司之间。而陆冰……孝文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山、就像是一尊神,到现在还是——我到现在也很崇拜那个男人,虽然他失败了。他从红党当中脱离之后,迅速参与到省行政议会的改组当中,并且居然迅速地坐到了副委员长的位置上;他很会在红蓝两党之间找到一个点,并且充分利用橙党的诉求制衡红蓝二党,谁都拿他没办法。在此之后,他又明白,虽然自己所在的行政议会需要永远’客观中立‘,但这不代表他自己可以没有自己的力量,于是他便筹备了’行政议会维安委员会‘。龙嘉明跟我摊牌,其实就是孝文公想要将我延揽到这个’维安委员会‘当中,孝文公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很清楚我这样的人要的是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秦苒侧目,微笑着看向舒平昇,“’维安委‘的职权在当初大得很——在议会内可配枪,且可将滋事份子强制驱离或者羁押,无论党籍,无论从政与否;可以对任何党派、任何党员、任何与党政有关联的官员议员进行调查和监控;并且如果有要求,安全保卫局、警察厅治安队、各级警察局经侦部门,必须予以全力配合。所以你那时候,一定很风光吧?”

“相当风光了!我最后最后,干到了’维安委员会维安课三组第七小队‘的队长,名字听着可能不起眼,但是全力可真算得上大过天了。那时候杨君实还是F市的市长,我那时候去他办公室,是可以不用敲门的,比上厕所都方便;而且跟着孝文公干,一个月的工资,是我在玄巍区分局的三倍,还经常会有与月薪等额的奖金——奖金跟月薪等额,你说说这是什么概念?”

“这么多工资?那是谁给开、搁哪出啊?”秦苒一听,下巴差点脱臼。

舒平昇摸了摸秦苒的脑门,就像大人哄逗着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你想想,十个净资产过亿、以美元为单位的账户在孝文公名下放着呢,除了F市以外全省连续七八年赤字,首都也不给拨款,这钱能是谁出的?要么我们怎么会都对孝文公那么忠心呢——我们效忠的是陆冰本人,而不是’行政议会副委员长‘这个头衔。”说着,舒平昇又认真痴心地看着秦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况且,孝文公知道我的嗜好,还专门给我找了个活。”

“啥活啊?”

这次,舒平昇再没有任何的遮拦或是躲闪,直白地说道:“——让我去勾搭当年省里面那些高官的妻子,还有包括他们在外面保养的小;另外,还有些例外的:比如他们的女儿,或者是一些女官员她们自己。不管你信不信,当年那场政变,最后围绕在陆孝文公身边的大官小吏们,都是被我这样,睡着他们家里的女人,然后再让那些女人们跟他们吹枕边风——我仔细查过数,十个里面能有五六个,都是这样慢慢笼络过去的。比起夫妻,那些’官僚大老爷‘跟他们的夫人,或者那些女首长次长和她们的丈夫,其实更像是一对利益伙伴,好多夫妻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是分床、分房、分楼层睡的。甚至他们跟他们的情人们也是如此,也是一种基于利益的结合,尽管稍稍多了那么一层肉体之欢。”

“哼哼,那你还真是如鱼得水了呢!”秦苒嫌弃又嫉妒地坎斜眼瞟了瞟舒平昇,很不快地噘着嘴晃了晃肩膀,看着面前的饺子,又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信你这么瞎吹牛呢!你刚才说的话我还都觉得靠谱,你说你能靠着卖身帮着陆冰拉拢党羽?你就不怕你那些事被那帮当官儿的知道吗?”

“我当然怕!我怎么可能不怕?”一提起这个来,舒平昇不禁打了个寒颤,时隔十来年,回想起那些桃色过往来,他仍心有余悸,“他们感情不好归不好,可是如果发现有外人介入,他们的眼睛里还是不揉沙子的!这期间的确发生过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最后我还是身上没少一根毛。那些能被拉拢到孝文公阵营里面的人,他们周围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两个;他们就那么把自己的正妻冷落在家里,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到最后,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要不然,同床那么长时间了,可能对自己那些不想见光的脏事儿一点都不知道吗?唉……张霁隆能把事情透露得那么全,不也是因为孝文公这边出了类似的事情么?”

“还有这事儿呢?我之前都没听过——具体什么情况啊?”

“孝文公那个二老婆,原先就是个陪酒的;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听说孝文公要起事之后,害怕了,又想趁机讹他一笔。孝文公没让她遂意,于是她便把孝文公保险柜里的东西,一下子复制了两份,一份准备送给安保局,但是半道上,那个陪酒女和她的表弟都被熊家哥俩截了——尸体埋到东郊野地了,五年前,隆达集团在那开了个楼盘,盖楼之前挖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就是他俩的;另一份复制的东西,送去的,是张霁隆那个市局安插进宏光公司的卧底大哥的信箱里,就这么着被张霁隆看见了,然后他又派人去熊氏兄弟办公室偷的另外的一些政变相关的计划。反正我听说这事儿之后,在Y省地界所有坐怀两三个老婆、脚踏多只船的各界人士,都开始防着自己的女人了。”

“可现在张霁隆自己也有俩老婆。”

“呵呵,那他防不防自己那俩,我也就不知道了。”舒平昇冷冷地笑了笑,眼眶当中的神采,又颓废了下来:“终究是因为这家伙,孝文公他们多方一起制定的一个计划,居然被当初只是一个到处打黑枪砍人的马仔给毁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呵呵,咱们却是被张霁隆一只蚂蚁,以一己之力嗑塌了整座大坝。但实际上,当时我也是迷了心窍,我老早就应该清楚,孝文公想干的事情不可能成功的。天时地利都不对,老百姓的人心也不向着你,你在做什么,那都是反贼一个,而不是革命家啊——试问历史上那些当反贼的,有几个真正成功的?好在我在’维安委‘里只是帮着跑跑腿、为了吸纳党羽睡了一大堆女人,在他们的计划里,进行各种行动的安排人选里面其实都没带上我——以我的身手,本不应该是这样,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当时谁疏忽了,或者谁有意偏袒我,或者是本来就准备留我做其他事。也就是这样,最后我在监狱里待了四年,然后就被放出来了。呵呵,也算是捡了便宜了……”

秦苒听了,伸出手放在了舒平昇的膝盖上,安慰道:“但不管怎么样,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已经很幸运了。”

“是啊,其实就我身上经历的这些事,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怨不得别人,我只能憎恨我自己。然而我已经四十一岁了,满打满算总共也就再有三十年活头,我憎恨自己又能怎么样?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总务处里面,在’堂君‘大人的手下,苟活一天是一天吧,哈哈!说我是’杨揦子‘我就是了,又能怎的?这么或者,咋的也得比在牢里蹲大狱的那些人强吧?”

“那你这个’杨树揦子‘的恶名,到底怎么来的啊?”秦苒眨了眨眼,又问道:“难不成,你睡了谁家的姑娘、妻子或者情妇,她们里面有在市局的?”

“嗯。郎兴民前局长有个初恋女友,名叫邹玫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邹玫……这不是’大先生‘故意消失之后,接替他当重案二组组长的那个女人吗?她在市局的时候,我还在……”说到这,秦苒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舌头打了一下结,缓了十秒之后才说道,“我还没来市局呢。她怎么了?难不成……”

“她给省财政厅童远辉前厅长,当过这个。”说着,舒平昇抬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并用大拇指握在中间三根手指之前。

“我的天!她……这……上峰们的初恋女友,可都够可以的哈!”秦苒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并非这样想;在她心里出现的,却是自己曾经跟这位邹前组长一起脱下衣服之后,在各种场景之中,与根本数不过来的那些个男男女女鬼混的画面,而在那些画面里,还经常会出现另一位副局长的另一位、现在在安保局当差的初恋女友。

想了一会儿,秦苒才从那些淫欲横流的画面中回过神:“那你这个外号,是她给你取的?”

“对的……那女人也是真有意思。郎前局长被暗杀的时候,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童远辉被抓落马的时候,她也跟没事儿人一样;我出狱了,认识了卢彦,他帮着牵线让我跟从了’堂君‘,’堂君‘又把我带进总务处了,那女人倒是炸毛了。她没敢去省厅告状,没敢在局里闹事,只好把我的事情在局里扇乎得一度无人不知,然后她就辞职了,跑到南岛开旅店去了。”

“我之前听说她辞职是因为身体原因,还以为……”

“呵呵,滑囊炎是么?那又不是什么顽疾。她辞职就是因为我……她老公倒是真不知道她和我、还有跟童远辉的事情,那男人是研究飞机发动机的,两耳不闻天下事;我估计,那女人是害怕了。”

“那她可真够没品的。”秦苒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舒平昇的膝盖,“我作为第三人,听这件事觉得其实没啥,但是,这事情不伤人但是恶心人。的确是挺没品的。”

舒平昇低着头,连连叹了三口气,才又开了口:“其实她骂我这个外号,我想应该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害怕……我自己其实也一直不敢面对一件事:在监狱里,看着铁窗,我其实挺不甘心的,明明是想要发达,结果却落下个身陷囹圄;我不想我一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所以,我在被审讯调查的时候,为了自保,我把我知道的一切,跟国情安保的那些人全吐出去了……要不是因为这样,最后算作主动悔过加立功情节,其实我应该监狱里待到今年的。”

在听着刚刚舒平昇的讲述时,除了被字里行间若有似无的淫靡故事挑逗得脸红心跳之外,秦苒大部分时候的神情都是平静的;但是在这一刻,当听舒平昇说他为了给自己减刑,而出买了他人,秦苒的眼神突然有些条件反射式地变得凌厉起来。

“你这是在背叛。”秦苒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淡。

“我不否认,呼……”舒平昇叹息道,但他并没有察觉到秦苒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低着头,颓丧地看着自己双脚间的地面。

“你不是说,你没参与过那些核心的事情么?那你又拿什么去供述呢?”

“我刚刚不是说,那些官僚们的秘密,早晚都会跟自己的情人、老婆们那里失守么?而他们的情人们和老婆们,也都在我这,把她们所知道的一些东西说给我听——不然的话,在床上除了彼此夸赞’你鸡巴真大‘、’你屄水真多‘以外,还能聊些什么?”舒平昇嘴上聊着露骨的言语,可他的脸上,确实一种带着扭曲的懊悔,“我……其实从出狱到现在将近八年多,我每天都活在一种纠结当中。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说出去了以后,还算是造福了国家造福了社会;但另一方面……我清楚我自己是在背叛,那些曾经跟我朝夕相处、招摇过市的家伙们,全都被我卖了……这么些年了啊!在这么两种状态下,我越活越迷茫,越活越没劲……我真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我,我到底做的是对是错:如果我是对的,能不能夸夸我、给我鼓鼓掌,哪怕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握握手;如果我是错的,那么,我被骂、被打,甚至被杀都好,而不是让我活得像别人眼里的松毛虫一样讨人厌、扭曲、又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唉!”

舒平昇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秦苒看着面前这个一下子变得如此脆弱的男人,她的心里,也变得十分矛盾。

她其实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舒平昇的事情——或者说,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除了那个宏光公司的不起眼的大学生马仔张霁隆以外,还有一个人,在进了监狱之后,向国情部跟安保局供述了一大堆与政变相关的口供:这个人的供述,按照自己那位在安保局的好友的形容,可谓相当笼统,但是,国情部、安保局与市警察局在当时组成的特别调查组却根据这份口供,揪出了一大堆再一次联合逮捕行动当中漏掉的政变份子,并挖出了一大堆证据、军火及炸药等危险品,还有大笔大笔的赃款。只是秦苒一直就没把当初招供的人,跟舒平昇对上号。

“不可饶恕!”

一声熟悉又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秦苒的耳畔响起……

不可饶恕——这四个字,像一个鬼混一样,在秦苒的心头纠缠了十年。其实,她和舒平昇一样,这么些年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好过。她想忘记自己过去的一切,唯独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不可饶恕!如此一来,咱们是不行了……可是你们记着,今后,只要有人能接近那个名叫张霁隆的,还有另外一个在监狱里嘴上没把门儿的王八蛋,不管何时,只要是能找到机会,就三个字:杀无赦!”

眼前浮现着自己那位“阿爹”在说这些话时候的狰狞面目,秦苒便顺着那句话,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的舒平昇脖子的一左一右,而且,还下意识地扎开了自己的掌间虎口……

“——杀无赦!”

秦苒急促地喘着粗气,狠狠地咬着牙,并闭上了眼睛,两个上肢也不禁开始发力……

“呃……小苒?”

等舒平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秦苒托起了肩膀,然后紧紧地抱在了她温暖又软绵绵的怀中。

一瞬间,两行不争气的热泪,便顺着舒平昇的高颧骨,滴淌到了秦苒身上,晕开在那崭新的衬衫布料上。

看来自己,是真的不再年轻了。

——一时间,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在心里对自己说的,竟然是同一句话。

舒平昇从进入青春期之后,他似乎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自己在进了监狱后,父母唯独的一次探视,家人在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并且跟过一帮女人淫乱之后,轮番对自己批判咒骂一通之后;哪怕是在监狱里听说父亲在单位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下属气到心脏病发去世,母亲又紧接着得了痴呆症,却没人照顾以后——尽管这些事,确实是舒平昇对政府招供的最主要原因;哪怕是自己出狱,拿到了一纸离婚协议,并且在前妻和律师的咄咄逼人之下,自己不得已签了字——呵呵,想到这些的时候,舒平昇才记起来,原来自己竟然还结过婚,而且应该还有过一个女儿,只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那孩子,前妻也没允许过,后来也干脆断了联系。

自己的前妻,其实是个挺好的女人,可她是做什么的来着?哪家医院的护士长?哪所学校的老师?唉……

而秦苒却在抱紧舒平昇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阿爹」夸奖过秦苒,她说秦苒的这双手,曾经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错骨手」。曾几何时,她已经记不清,从受到仲秋娅的「感召」而加入组织,并接受魔鬼训练之后,自己已经用这双手扭断过多少人的脖子,并且大部分的时候,还都是那些将要被自己干掉的男人们的阴茎插在自己身体内的时候:或是插在自己的骚屄里,或是捅入自己的菊花当中;或是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指不定还用着丝毫不解风情的手法大力揉搓着自己这一对引以为傲的乳房的时候,或是自己骑坐在男人身上,有时还会把双腿搭在对方肩膀上,让对方误以为这样子是自己淫荡、并为了跟他调情,实际上则是用双腿纠缠住对方的身体,让他们丧失反抗的机会。

以前在警校上法医课的时候,秦苒学过:如果男性在濒死前产生勃起的情况,或者在临终前进行着性行为,那么在断气的一刹那,尤其是受到外界伤害而丧生命的一刹那,身体便会射精,并且因为在人死前大脑会大量释放多巴胺、且体内产生内分泌紊乱和一系列生理机能的迅速丧失,被害男子的阴茎不仅会保持至少一小时的勃起状态,而且有些还会出现「男性潮吹」的状况,即大量喷射前列腺液——刚刚听到这些知识内容的时候,当年还是处女的秦苒,对这种事简直觉得可笑,并且也充满了怀疑;而后来,她却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实践了这种现象,除了第一次去执行组织的秘密任务,让她感受到的是无比惊吓之外,之后的每一回,她竟然都会在自己身上感受到难以名状的欢愉和快慰,甚至当自己在外面约一夜情的时候,因为对方没有断气、没有像人死后那么僵硬的阴茎、没有在喷精后在自己的阴道内发射出一股又一股还带着身体余温的精水、并且没有在高潮后眼睛泛白、瞳孔放大、口吐白沫,秦苒竟然觉得不尽兴。

她一直沉醉在这样病态的生活中——反正组织中其他的比自己长相漂亮的、性格好的姐妹们过的也都是这样的生活,而且有「阿爹」在,便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男人,她也并不觉得这样是一种病态。

「小苒,今晚蓝党那位齐议员,就交给你对付了……」

一直到十二年前,她同时患上了肾小球肾炎跟宫颈炎后,仲秋娅却依旧给她下命令,让她继续执行任务,她才开始慢慢怀疑起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没错,舒平昇不知道、那个跟国情部投诚的张霁隆不知道、因为张的投诚而建立的联合特别小组成员们也不知道,国情部和安保局官方的公告上也看不出来的一件事,便是十二年前,共同参与并制定了政变计划的,还有一个名字:仲秋娅。

「小苒,今晚蓝党那位齐议员,就交给你对付了;你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接受水东淼教授提出来的条件——如果你觉得不会,就让今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快乐吧。记住,是你觉得,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我……可是,我……『阿爹』,可以不去么?」

「怎么?你心疼他了?从你们加入我的麾下,我就教育你们什么?——千万别对任何人动心!」其实仲秋娅知道秦苒生了病,还看到她吃了药,但也不知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忘了,或者根本没把这种实际上对女人伤害很大的病当回事,仲秋娅竟然根本没往秦苒的身体状况上考虑。仲秋娅知而不谈,秦苒却也不好意思提醒——在组织里,提醒「阿爹」,即时对「阿爹」的忤逆。

「『小肥』,『蔫儿丫头』,你们两个,今晚去陪水教授去——他最近又忙商贸峰会论坛的事情,又要忙我们的事业,所以很累。你们俩的按摩手法是他最吃的,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知道了。」

「得令。」

两个女人也不好说什么,恭敬地对仲秋娅说道。

接着仲秋娅同时面向她们仨,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一样,开口说道:「整个国家,已经算是毁了……当年我们一帮人的努力,终究还是抵不过身在高位的那些人的几句话,哼哼!他们愿意把其他地方,祸害成符合他们利益的样子,我不管,但是Y省这里,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九泉之下的老大哥,他也一定不会允许!——哥啊,你曾经最要好的兄弟们,你的徒子徒孙们,还有你的子女们现在都在装聋作哑,都在当鸵鸟,就你这个妹子我,才是唯一一个扛起你遗志的人!你就在三途川,还好看着你的好妹子的表现吧!」

「呵呵,说得多伟大似的……」

「是啊,说白了,我都能发现了,咱们不都是她豢养的不要钱的婊子么……」

等仲秋娅离开后,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女人才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俩都挺感谢她的……」秦苒看了看那两个女人,语气孱弱地说道。

虽然那个胖胖的姐妹,身材仍然还逃离不了一个「肥」字,但早已不是当初刚刚加入到组织里是那种臃肿的状态了,尽管她全身上下还是肉乎乎的,可是那表皮下蕴藏着的,已经不再是油腻的脂肪,而是令女人都会冲动的肉欲;虽然她还留着小肚子,可是腰身却已经练的相当有型,那丰腴的梨形曲线,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诱人。而那个曾经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拘谨的、虽然称得上清纯质朴但也的确土得掉渣的女生,也在经过仲秋娅几年的调教之后,变成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冷傲范儿,并且她的审美也变得比周围的任何人都更加时尚前卫。

可秦苒没想到,她们俩背地里,竟然会对仲秋娅有这么大的意见。

「感谢么?」那个被叫做「蔫儿丫头」的女人冷冷一笑,「呵呵,或许应该的吧。可你觉得,咱们每天做的这些事情,跟她所说的理想,跟她每天都拿来用一遍的『老头子』的『遗志』,能有多大联系么?」

一句话,给秦苒问住了。秦苒还记得自己当初加入这「阿芙蓉」计划时的情形:跟在省厅做干事的师姐喝茶聊天,然后被师姐的一番话所激励;接着又被省厅的督察委员会主任仲秋娅在私人时间单独召见,原本就是孤儿的秦苒,早就尝遍了这世间的辛辣苦楚,本就易怒加上思想极端的她,在听到了仲秋娅的「尊尊教诲」之后,内心里的一腔热血被这个魅力十足的「Y省警察女王」成功煽动;旋即,自己跟其他的三百多从全Y省「选拔」来的女警、女学警们一起接受超负荷的军事化体能训练,然后,一晚上时间,三百多人在事先布置好的体育场馆内,被事先安排好的三百多男性囚犯强奸,之后按照仲秋娅广播里的要求,三百被强奸的女警与三百男囚徒手搏杀,最后只活下来八十七名幸存的女警——活下来的人,都经历了强行性交甚至破处、第一次徒手杀人或是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为了保命而跟那些心思不一的男囚们提出性妥协,于是她们的心智,也随着那一天一夜的疯狂变得扭曲了,事后,却还要日复一日地去观看仲秋娅为自己这些人制作的纪录片,学习成人片女演员工作表演中的媚态、用印度密宗性力派的典籍给自己洗脑、并用纳粹德国和前苏联性间谍的献身精神武装自己……可从头到尾,秦苒都没去怀疑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这么做还符合曾经自己一腔热血时的理想与否。

「你也一样么,苏苏?」秦苒不习惯管那个女生叫「小肥」,她更喜欢管她叫「苏苏」。而苏苏也说过,自己最要好的三个朋友,也都管自己叫这个昵称。

苏苏看了看秦苒,苦苦笑了笑,她脱了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被保鲜膜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照片,递给了秦苒:「小苒,你看看吧。这是我那个好姐妹给我寄来的照片——她一直以为我在外地接受秘密培训呢。这个是她和她儿子的照片,她家这位『小混蛋』今年小学一年级了。这孩子的眉眼和下巴长得都特像他爸爸。唉……她现在有的,我其实也想要——我一直都想要,可是我知道,我在这,那些我想要的东西,只会离我越来越远。」

从那天起,秦苒的思想开始动摇。

她依旧去见了那位齐议员,但她对仲秋娅的行动安排做了个小小的改动:她怂恿着自己这位目标人物,带着自己去了一趟外地进行了一次自驾旅行。在一片苍茫的草场上,秦苒哄着那个男人脱光了衣服后,献上了深深一吻,接着没做任何的性挑逗,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并用车上放着的汽油把那男人的尸体,和一切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都烧了个精光。拿着那人的现金,以及把车子送到黑市上变卖来的钞票,秦苒在大草原上跟着游牧人家生活了一个半月。

「你去哪了!」一个半月后,看着返回F市的秦苒,仲秋娅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抄起鞭子,对着秦苒的身体直接抽了下去。

「啊!阿爹……我……我被那个姓齐的,掳到蒙东去了!我也是逃出来之后才知道我居然在外地的……那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对付我……阿爹,我这一个半月,过得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我……」

跟随仲秋娅那么长时间,秦苒长进的不只是床上的活计和杀人的功夫,还有说谎的技术,并且已经到了仲秋娅自己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好吧……我知道了!那他人呢?」

「被我找机会干掉了!要不然我也没办法逃回来……」

「嗯……收拾的干净吗?」

「您放心,没有一点破绽。」

仲秋娅叹了口气,满肚子的火却无处使。实际上,过了这一个半月之后,秦苒再回到F市时,才发现仲秋娅跟陆孝文、水东淼等人策划的一切,早都结束了。

官方没人知道,在那场政变的背后还有一股神秘势力推动着一切,对于「阿芙蓉」计划,似乎也随着陆孝文的跳楼和水东淼的服毒,以及来自境外的NGO势力被驱逐出境而彻底隐匿在这世上。可随后,确实这个早已分裂的组织的其他派系,动用着自己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开始不约而同地追打起仲秋娅和她的「阿芙蓉」派。而那仍然不可一世地对张霁隆和舒平昇下格杀令的仲老太太,当时却还不没察觉到,因为参与过这场臭名昭着的政变,自己已经成了地下世界的公敌。

「我想好了。我要离开。」回到集训营后,秦苒最先找到的,就是苏苏和「蔫儿丫头。」

「去哪?离开F市?」

「不。我要离开『阿芙蓉』,离开这个组织。」

「离开组织有点不太可能。不说全国别地方,咱们Y省有多少咱们自己人,你都想象不出来。」苏苏说道。

「蔫儿姑娘」看了看苏苏,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早就不想在『阿芙蓉』待下去了。让这个大妈自己做梦去吧,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

「你俩别误会,我没有阻拦你们俩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想再在『阿芙蓉』待下去了——实际上,前两天我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大先生』他们了。我就想着你们俩肯定也不愿意再跟着仲秋娅混了,所以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咱们先从这逃出去,然后再由他们送我们去首都,而Y省这边,『大先生』也有办法,把咱们仨的档案安排进正式的警察系统里,或者是安保局。」

「这倒是个好主意……小苒你呢?」

「要去你们去吧。」秦苒决绝地说道,「我现在谁都不想跟。就算是全省遍布『天网』的人,我现在也只想过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小苒,想退出『天网』,这种事情你可不要想得太简单!尤其对我们『阿芙蓉』的人而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苏苏对秦苒劝道,「而且,咱们已经跟着组织过惯了这种躲在暗处的日子了。脱离了『天网』,你觉得你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么?」

「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秦苒指了指苏苏那只藏了她密友寄给她照片的那只鞋子,对她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你朋友拥有的一切,你也都想要吗?逃离这个地方、这帮人,去找个人老老实实把自己嫁出去,然后生个儿子、相夫教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好了好了,你俩怎么吵起来了?」「蔫儿姑娘」劝着二人,「现在还没逃出去呢,你们俩这么吵下去,再把仲老太太招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为自己想想未来了——姐妹儿,我们都已经丢失自我了,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我其实现在恨死这老太太了。」

「我也是。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这个老太太,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三个女生趁着集训营仅剩的几个女守卫不注意,跳墙逃走。之后,那个名叫苏苏的女孩和「蔫儿姑娘」的确都去了首都,而在秦苒的坚持下,她最终留在了F市,只不过出于自保,她答应了「大先生」的建议,去了F市西南边的S屯Z乡的乡派出所,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生活了下来。

这期间,她通过自己的渠道,听说过无数次仲秋娅曾经放话要追杀诸如自己跟苏苏这样的叛逃份子,可没过几年,在组织内部几个派系的联手围剿之下,「阿芙蓉」计划很快势微,最终留在仲秋娅身边的不过五个人,而她们在跟各个派系的妥协之下彻底被组织边缘化,最后只能去开了一家叫做「香青苑」的色情娱乐会所——呵呵,一个曾经着名的杰出警界官僚,最后竟然沦落到一家妓院的老鸨,秦苒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不过老太太终究干得,还是自己的老本行。

时过境迁,秦苒来到了F市警察局,再一次见到了苏苏——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肥妞,竟会变成了后来风情万种的苏处长、征服了徐远局长的秘密情人。

只是再见面之后,两个人似乎都跟彼此生分了许多。两个人都只是看着对方,许久却未曾说出一个字。

最后,秦苒只是冲着对方微笑一下,与苏媚珍擦身而过。后来几年秦苒的事情,也算是被苏媚珍当年的话说中了:她最终还是被邵剑英亲自发掘,并且在傅伊玫的三顾茅庐之后,她还是同意了跟着邵剑英干,于是她来到了市局总务处。忍受着平淡无奇的婚姻,经历过当年的那些腥风血雨和欲海淫潮,现实证明了秦苒并不是一个能够经受得住平凡与寂寞的女人。

而苏媚珍,也没说什么,她也只是对秦苒回了个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带着挑衅和嘲讽,也带着满满的苦涩。或许,自己当年说的话当中,也有什么东西,说中了苏媚珍后来的生活。

一直到苏媚珍被夏雪平跟何秋岩——正是当初那张照片上的那对儿母子——在徐远的办公室枪战过后而被送到医院,秦苒跟苏媚珍每天在局里遇见,都只是跟对方微微一笑,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只是在「香青苑」被血洗的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在食堂的门口遇到了,秦苒才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苏媚珍,并问了她一句话:「你后悔么?」

苏媚珍抬起头,看了半天忽明忽暗、云卷云舒的天空,接着才茫然地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轻松而决绝地,答非所问地对秦苒道:「我其实应该谢谢她的,毕竟是她成就了我们。」

说完,苏媚珍又赠了秦苒一个微笑,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事的,都过去了。」

想到苏媚珍当时的那个笑容,又看了看依靠在怀里咬着牙热泪纵横的舒平昇,秦苒用右手拍了拍男人颤抖而坚实的后背,自己的口鼻也顺其自然地贴到了舒平昇的颈根处。

——天啊,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也太好闻了吧!

他一定是用了古龙水的……应该是一瓶存了很久的FENDI,茉莉和柠檬草芬芳当中,还透着沉香木的味道,当然,这应该是氧化太久,味道稍微有点失真,只是又恰到好处地被那股生姜洗发水和黄瓜味道的沐浴乳完美调和在一起——臭流氓,一个大男人用黄瓜味道的沐浴液,舒平昇,你可是个雄性骚货呢;再加上那一点点咸咸的汗味,和淡淡的尼古丁与焦油气味……可恶,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这个讨厌的男人身上体味是如此的性感——他的老二那里嗅起来会是什么味道的呢?老天爷!他的屁股居然也又圆又翘,真的好想要在他的屁股上咬他一口啊!

想着想着,曾经一度被调教成一个淫娃杀手、后来却好些年都没跟男人搂抱在一起的秦苒,只是问了这么一下男人的气味之后,便已经在舒平昇的肩头流出了口水。秦苒忽然意识到,这样可能实在有些失态,便立刻抬起头准备轻轻放开舒平昇的身子,用自己手背擦擦嘴角的口水,却没想到,又没忍住流出一股唾津,竟然被舒平昇迅速地转过头去,一口狠狠衔住。

「啊……」

舒平昇听到了秦苒一声几乎完全被预约占据,而只剩下几分矜持的嘤咛,这在他听来,像是一种鼓励一样。他立刻用他还带着热泪的脸颊贴住了自己满是粉底的脸蛋,发狂似的把舌头伸出来后,在秦苒柔润的朱唇上肆意乱舔着——他本该说,自己十几年前其实是个激吻高手的,他也知道对一个女人最好的亲吻,是由浅及深,但他的心田也干涸许久,他继续一股汹涌澎湃灌溉自己,于是他发了疯一样,像是用着自己的舌头开凿河床一样,撬着秦苒的双唇和牙冠。

秦苒被这样亲吻着,眼角在流出一股幸福泪水的同时,紧张地绷直的双腿,也让一股热浪从自己的宝瓶穴口漏了出来,而且还让自己那如同酒瓶形状的阴道抽搐了一阵——真不清楚是好久没做过,还是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了,只是被这么粗暴地舔吻着,自己这副骚贱的身子骨就这么容易高潮吗?而在这一阵畅快之后,秦苒又突然看到了,自己绕过舒平昇后背的右手上,戴着的那枚铂金钻戒。

——好久以前,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只愿意给自己一枚镀金的铜戒指,据说还是他们家的传家宝;现在手上的这枚,是秦苒软磨硬泡最后丈夫拿钱让她自己挑的;但这毕竟,也是一枚婚戒,一枚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婚戒。

「别这样……舒平昇……唔呼……啵……唔……平昇!不行啊!」秦苒的脑海中的意识,已经开始被封印已久的性欲所侵蚀,但她仍然在试着跟同样脸颊赤红、浑身滚烫的舒平昇作战,也跟自己的内心作战。

然而,舒平昇的唇舌在自己的嘴巴和脸颊上连舔带吮,弄得「呲溜呲溜」作响的声音,听得秦苒心里痒麻无比,而且舒平昇此刻火热却烂得一塌糊涂的吻技,也让秦苒觉得要比怀上女儿之前丈夫木头疙瘩捣蒜一般的亲嘴过瘾得多——认真的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会喜欢上自己丈夫那种连女用倒膜肉棒模型都不如的男人呢?

「求你……秦苒……啵!小苒……苒宝宝……我这么叫你『苒宝宝』行么?我好几次做梦梦到你,我就是这样叫你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啊!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自从我你来局里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舒平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放下自己的伪装和心理负担,并且也开始恢复些许理智来——他知道面前的秦苒,实际上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贤淑,至少内心并不安分;但毕竟,他跟面前这个闷骚尤物,也都是开始上了年纪的人,他既不能表现得猴急,也要注意自己手法,他决定要让这个成熟内敛的女人舒服、让她享受,让她主动对自己打开心房,他要看到这个内心风骚的娘们儿,主动向自己展现出她那一丝不挂的、原始的躁动灵魂,所以,在一边用着卑微声音哄着秦苒的时候,舒平昇开始把手伸进秦苒的衬衫之下,霸道地猛捏了两手满满的肉峰之后,又轻柔地抚弄起女人这对弹韧乳房。

「唔……你滚蛋哟……唔呼……大流氓!你不要脸呢!谁是『苒宝宝』啊?肉麻到恶心啦,你个无耻混蛋……」秦苒的话语是义正言辞的,可是在舒平昇的融吻之下,她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缠绵揉腻的感觉,就像是在对自己撒娇一样,「唔哼……我不喜欢你!我恶心你!唔……不要这样啦,平昇……」

说到这里,秦苒总算是使了些许力气,轻轻地推了舒平昇一下。舒平昇也很警觉,他也根本不等秦苒用上力气,自己便起了身,把自己上半个身子压在了秦苒的身上,并且为了让秦苒无处躲藏,他直接顺势把秦苒坐的这张滚轮转椅顶到了旁边李孟强的办公桌侧板上,自己的双脚顶住自己的桌子侧板,双手扶在秦苒身后的桌面上,以一种俯卧撑的姿势,彻底把秦苒「锁」在自己身下。

等找好了角度,舒平昇又以左腿的膝盖,用力顶开了秦苒的双腿,并且很轻易地,隔着几层厚厚的棉料,抵在了秦苒的阴阜处。他用膝盖和顶在桌板上的脚保持着压迫的姿势,带着渴望与几分羞愤地看着秦苒,连着啄了两下秦苒的软唇之后,带着乞求和质疑的语气对她问道:「你如果不喜欢我,那你刚才看我伤心的样子,怎么会主动抱我呢?」

「我……我就是……啵……就是突然心疼你……我没喜欢你……」秦苒一边大声说着,嘴上叫着屈,一边却依旧抬起下巴,跟舒平昇再次亲过来的嘴巴接吻着,「同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吧……啵……唔呜……是你自己误会……你见我抱你就像接机耍流氓……唔……你自己还讲了一大堆过去睡女人的故事……你就是流氓!」

这要是换成仅凭着年轻、肌肉多且结实、长得也确实帅而比较吃香,且因此在一个女生比男生多的校园里睡过一大堆女孩,就认定自己是情圣的小年轻小混蛋男生的话,可能就会热血一涌、心念一动,跟女方开始还原刚刚的场景,并就此讨论起来了;然而,舒平昇虽然许久没碰过雌性一下,但他毕竟曾经是个真正的欢场老手,他才不会跟女生讲道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毕竟女人都是感知动物,让她们慢慢感受就好。他也知道,秦苒刚刚借着换衣服给自己看胸,除了表示感谢之外的另一层含义;他也把当自己讲着过去跟那些人妻人妾风流往事时,秦苒看似不经意地抬屁股拉裤脚、扭椅子翘麻花腿看在了眼里,但他是不会明说的。

「那我从现在开始……让你喜欢上我好不好?」

舒平昇把头靠近了秦苒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含住了秦苒的耳垂——按照自己曾经的试探,73%的女人,耳根处那里都是可以进行性唤起的敏感点。含了一口秦苒小巧的耳垂,舒平昇轻咬了两下女人的耳郭,接着含住了她那跟半只饺子一般大的耳朵,用舌头在她皮肤细腻的耳根那里用舌尖来回涂抹自己的唾涎。

「啊……哎哟……」——果然,她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舒平昇听得出来,这女人只是在试图极尽恶毒,来让她自己和他的心火都能熄灭:「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嗯哈哈……噢!别了!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你这个傻逼王八蛋……你让我喜欢你,嘿呀……痒!你……说你凭你的什么可以让我来喜欢的?你真是臭不要脸!」

「不凭别的呀!就凭我舒平昇又粗又硬,还很长的大鸡巴!我的大鸡巴就能让你喜欢上我的!」舒平昇厚着脸皮说道。他太懂像秦苒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少妇人妻的心思了,而且在这种时刻,扯什么海誓山盟、风花雪月的其实都没用,那些充其量只是用来调味的——她需要的是主菜里面的荤腥,她只想吃肉,「好久都没被男人舒舒服服地滋润一下了,对吧?」

一句话,戳中了秦苒内心的缺失与渴求。「我……我才没有呢!」

「对啊,我问的就是你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做爱了,看来真是这样呢,亲爱的!」

「滚蛋!谁是你亲爱的……我……我……我每天都有呢!我每天都很舒服的……我用得着你管!」秦苒嘴硬道,但同时她也在不停地笑着轻推着男人的身体,「哈哈……别弄了!快点……起来……起来傻逼!坏蛋……别弄了好不好?」别说是舒平昇如此的挑逗,就算是此刻给她上大刑伺候,秦苒也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枯竭好几年了。在一个人被问及自己过得好不好的时候,没有一个真正过得不好的人,会承认自己过得不好的。在性方面,也是如此。

「没事的,小苒,我可以让你舒服……啵……让你的耳朵舒服……啵唔……让你的大白奶子舒服……」舒平昇说到此,秦苒的胸前突然一凉,原来这时候,在秦苒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舒平昇已经迅速地解开了自己身上这件衬衫的扣子,这样一阵清凉反倒让秦苒身上更热,而就在这时候,身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对自己说了一番差点就让自己按捺不住、让内心的欲火彻底燃遍全身的话:「我还会让你的小屄舒服的……宝贝,你见过我的大鸡巴的,应该是比你老公的大多了,不是吗?……我其实都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抓住你,狠狠地把你摁住、狠狠地肏你的!你是我见过的身材最诱人的女人!之后的每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在想,我俩在一起肏屄,一定会很爽的……但我还是没那么做……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舒平昇边说着,边在秦苒那穿了基本上跟没穿一样的薄纱文胸上揉搓着,他已经忍过去了刚才全身气血控制不住翻涌的状态,所以并不急着把这对挺拔的肉果,从这两片软软的罩杯当中翻出来;而滑溜溜的软纱,配合着舒平昇柔中带刚、由整只手掌推揉到单个大拇指或是与食指配合捏按乳头的手法,正好让秦苒的身体欲罢不能。

而再这样全身过电一般的酥麻状态下,一说起舒平昇的鸡巴,秦苒的眼睛里立刻重现出那个尴尬夜晚的画面,再朝前定睛一看,那丑陋又可爱的粗长东西,此刻在男人的裤裆里蠢蠢欲动着,并且,舒平昇身上穿着的这条加厚休闲西裤、里面那层灯芯绒保暖衬裤和最里面那条平角内裤,对于秦苒而言,也一下子变成了透明的。那天晚上虽然秦苒大声呵斥并咒骂了舒平昇,但是等她回到家之后,她却满脑子都是舒平昇那红得像刚从樱桃果酱当中捞出、长比调味瓶、粗似擀面杖的伟岸阴茎——的确要比自己老公那根「火柴棍」更能给人视觉冲击,而且在自己睡过的无数男人当中,舒平昇的鸡巴都是上数一数二的……

于是当天晚上,趁着老公和女儿都已经入睡,秦苒就像着了魔一样,抱着自己藏在床头柜后面的硅胶肉棒,在卫生间里开着热水咬着牙,疯狂地自渎到腿软,而且好几次恍惚中,她都已经看到,带着满脸坏笑的舒平昇在喷水花洒下、在温暖浴缸中,从背后和身下疯狂地抽插着自己,到最后秦苒竟然插着那条肉棒,躺在浴缸里酣睡到了天亮。

然而,自己玩弄自己的身体一个晚上,最后秦苒也没尽兴——或许玩具的假阴茎可以更长、更粗、更硬,但它是不会射精的,而恰好秦苒的子宫颈口的末梢神经。最吃男人喷射时候龟头变大变硬、不断加强撞击强劲度、然后对准花芯小孔瞬间喷发的那一套。所以,其实对于那天晚上,秦苒也是后悔的:她应该去舔掉办公桌上还带着体温的香浓精液,而不是让它被它的主人战战兢兢地擦掉,丢进垃圾桶里。

一想到这里,秦苒的口水,又不由自主地充盈了她整个口腔——精液这种美味的东西,秦苒自从退出「天网—阿芙蓉计划」以前得的那场宫颈炎外加肾小球肾炎时,她就再没尝过了。

……怎么办,浑身上下已经开始变得轻飘飘了,脑子也有点要坏掉的感觉了。

「我没有……你他妈的!你怎么这样……你别扯淡了……我才不会喜欢呢!那脏东西……臭东西……」秦苒猛地摇着头,但摇头的幅度又不是很大,她的心里竟然有点害怕会撞了舒平昇,即便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想摆脱舒平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额头撞一下男人的眼角或者鼻梁;可她又不想就这么继续沦陷下去,她还想着与自己斗争一番,「臭东西……你……你嘴巴都是臭的,你那『脏东西』肯定更臭!行啦别亲我啦……一股大蒜臭味!」

「你嘴里不也是么……」舒平昇微笑了一声,再次吸了一口从秦苒口中淌出的琼浆一般的口水来。

「呜!你讨厌……」秦苒对舒平昇的攻势躲闪不及,只好把嘴唇都绷到自己的牙关里面去然后紧闭着嘴巴——她并不讨厌泡过醋的大蒜味道,至少比吃过海鲜之后的酒臭味道或者带着肉味和咸菜味的臭豆腐味道好得多,但此刻为了那点自尊心,她能想出来的说辞,只有这个了。

对于秦苒这样的举动,舒平昇的心里多少是有点觉得扫兴,抿了一口空气之后闭上嘴巴,自己也的确能感觉到嘴里浓重的腊八蒜味道;但他面对差不多已经到手的砧上肥肉是不会就这么放过的:「好好好!那我错了……我不亲你嘴巴了,我亲你奶子可以吧?我不亲你嘴巴了,我亲奶子……我亲苒宝宝的大奶子……」

舒平昇说完,两只手捏着秦苒的罩杯中间的别扣,一压一别在一拽,那一对洋溢着汗香、肉香跟奶香的硕大乳丘,一蹦一跳地从那蝉翼般轻薄的罩杯中脱离了出来,又接着分别朝向身体两侧垂了下去,在秦苒自己的身前摊搭成了八字。

舒平昇见了那对儿被从情趣内衣当中剥离出来的胸肉甚是欢喜,用自己的嘴唇在女人左右两只乳团的最中心处各狠狠地亲吻了一下之后,叼起秦苒的左乳乳头便开始吸吮了起来,自己的左手也抓起秦苒的右乳,一下重一下轻地,像是准备把秦苒的乳汁和血液从她的乳尖处挤出一样。他许久都没碰过女人的乳房了,更别说像秦苒这种瘦中带点肥的肉感十足的绵羊羔一般的女人,他只恨自己的嘴巴生得不够大,他大口大口吮咽着秦苒凸起的乳晕,他心里却简直想要把秦苒的两只盛满奶昔的木瓜乳一起吞进自己的嘴巴里。

舒平昇的欲兽在他的心中奔腾,而秦苒在承受着心脏前面那里火热的快慰的同时,心中却满满的都是茫然——她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胸部,竟然开始下垂了。局里有很多长得漂亮的、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警察,秦苒曾经一度自认自己的容颜与身材并不输给那些女人,就比如重案一组的那个夏雪平和那个胡佳期;可是现在想想,人家那二位的上围依然挺拔——实际上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几乎每天都会被被邵剑英命令,帮忙开车送夏雪平回家,一想起这个来,秦苒就觉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可笑:那段时间只要邵老头子跟那女人一起出去喝酒,开车送这个女酒鬼回家的任务就被会摊到自己和另一个总务处的女警、也是组织自己人的头上——偏偏那阵子,邵老头子还总跟着那女人,和鉴定课那个老宅男一起去那家日本居酒屋喝酒——哼,小鬼子那一大堆半生不熟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不都是伪政权余孽、汉奸卖国贼胚子?可笑的是,自己每天都在开车,但却并买不起车;如果平时组织有任务还能用加班搪塞过去,可因为送她这个醉鬼回家,结果自己晚上临时需要出去、然后再回去晚了、宵夜弄迟了,还得被家里那位大爷似的丈夫骂;而那个嗜酒的疯女人一回到家,只要进了门,也不顾别人在不在,就直接把自己身上脱个精光、衣服扬了满地,然后抱着自己的手枪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发呆,而就是这么个女人,竟然他妈的满F市曾经一度有一排一排的男人追求……

所以秦苒是见过夏雪平的裸体的,而且不止一次。若是说胸部下垂,秦苒还可以拿自己比夏雪平胸大,给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但是在这身上酥痒刺激到恍惚的状态下,她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忙多了油烟和清洁剂而疏于锻炼的自己,身上的皮肤早就失去了往日嫩滑的光泽,一直在节食、在喝减肥茶、在避免吃碳水主食的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却挡不住地狂长;再看看自己的胳膊与双腿,曾经的性感健美的肌腱,早就被软塌塌的脂肪所覆盖,曾经婀娜修长的四肢,如今早已是当初自己身处「阿芙蓉」时代的一倍半的粗细,如果现在的自己非要跟那个姓夏的女人比较,可能也就是自己的后背与肩膀上没那么多麻麻赖赖的伤疤而已,其他的倒还真没什么比得上她的。

自己曾经最骄傲的,便是自己该细的细、该大的大的身材,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当初自己卒瞧不起的那些臭男人家里的身材没型的黄脸婆。

——脱离了「天网—阿芙蓉」计划之后,自己最向往的平凡的生活,除了这一身的赘肉和皱纹、让自己的胸部和屁股都开始下垂之外,又到底给了自己什么呢?可能,除了那些,也就是对人生越来越麻木的感觉吧。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在被组织使唤,还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做着双手沾血的活计。

而此刻,她再看看粘自己身上这个讨厌又可爱的,像一只饥饿的狼狗一般的男人,他对自己这副走了形的身体,竟是这样如痴如醉,他在刚刚看到自己腰腹处的一圈肥油的时候,不仅并不厌恶,还馋得飞了眼;而且他对自己这两只已经开始耷拉的奶子既爱不释手,又爱不释口,而且自己右边的这只大可爱,真真切切地被他连攥带推弄得好舒服,而左边这只护在自己心房的、总是时不时就会乳头内陷的顽皮鬼,此刻竟然也被舒平昇湿漉漉的嘴巴调弄得十分乖巧,很听话地让那颗尖头处的肉揪揪精神充沛地挺立着。而随着他的确略带异味的嘴巴,不停地往自己的乳轮处浸润着他温热的口水,包裹在自己阴阜上的那片轻薄布料,早已湿透得彻底——阴道深处末端,可以一直就这样像是在被电击,而满膣户的肉壁上都仿佛有蚂蚁再爬一样的酥酥痒痒,一直不停地有热热的涓流沿着阴唇从蜜洞口流淌而出,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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