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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0)(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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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个药剂成分分析的实验,已然是半夜十二点半,还没等丘康健把口头的语音实验记录给录完,小C同学早已趴在操作台上打着轻鼾、淌着口水。丘康健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用一张面巾纸擦干了操作台上的口水,便跟我把小C轻轻地擡到了那座大沙发上。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美茵刚刚那条信息,连忙给她回复了一条:“抱歉,忙到现在。回家了吗?睡了吗?”

“这孩子也是累坏了啊……”看着熟睡的小C,丘康健幽幽说道,“哎,本来你们俩第一次来我这里,我是有些介意在我沙发上休息的……”

“真是不好意思丘叔,本来我还想带她回我那休息的。”我给美茵留完言,客气地对丘康健说道。

“哦。你们俩跟她那个在苏苏手下做事的男朋友,到底是什麽鬼关系?”丘康健直勾勾地看着我问道。

没想到一张嘴还是说漏嘴了。

“没什麽关系……就一般朋友的关系。”我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恰巧这时,美茵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假装忙着回复,成功逃避了丘康健的问题。只见美茵回复道:“臭哥哥还知道回复呢!刚准备睡觉,琦琦也在咱们家。明早我跟她一起上学。”这当口,她又追加了一条信息:“困啦,不多说,我睡了。臭哥哥晚安。”

“哦,那好吧。晚安。”我回复道。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这麽快就和好了,小女生之间的关系,也真的是难以让人理解。

“算啦!睡着了,也没有再打扰人清梦的道理。给一个熟睡中的人叫醒的罪过,是要大於用刀子割破他的皮肤的。”这时候,盯了吴小曦半天的丘康健喝了口牛奶——也不知道是这麽时候他又续上一满杯的,吸了吸凉牛奶的香甜气味,对我说道,“我这本来就被雪平和苏苏搞得跟女生宿舍似的,现在这小丫头又加入豪华晚餐了……哎,要不要一起下楼抽根烟?”

“好啊。”我对丘康健笑了笑,在心里腹诽道:还用得着夏雪平、苏媚珍和吴小曦在你这睡觉才像女生宿舍?

一屋子的布娃娃,弄得跟小型迪士尼乐园一样,上一次见到这场面,还是在天生有恋父情结的段亦菲家地下室。

我跟丘康健往楼下走,今夜的楼里貌似还真没多少人在值班。丘康健一路上都在哼着“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然後忍不住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下贪心地猛嗅,就差把烟叶掏出来直接塞到鼻孔里去。在一楼接待办公桌的值日,居然又是赵嘉霖这个马上就要结婚的女人。可她今天出奇地安静,因为她这时候居然睡着了,要知道往常这个女人精力一直很旺盛,值班一夜可以几乎不打一个瞌睡,第二天照常出勤、出现场,甚至参与搜查和围捕。

看她睡得那样香甜,我看着都觉得嫉妒,可不得不说,睡着了时候的赵嘉霖,要比醒着的时候可爱许多——是不是市局里稍稍出名一些的长得漂亮的女警,都是这副模样呢。

出了办公大楼,在楼後大老远停着的一辆冲锋车闪了一下雾灯,把我和丘康健的双眼晃得生疼,可接着那双雾灯熄灭,车子熄火。两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打开了大楼後门,好像是在往地下室搬着什麽东西。

我和丘康健虽然刚刚那一下被车灯晃得厌烦,但由於我俩都正忙着点烟,再加上是局里的车子,於是我们俩谁都没在意那辆车子。

说到地下室,我又不由得想起在段亦菲家地下室里,当时跟我把性事做到一半、却最终因为我要去支援夏雪平,而被撩起欲火却未填得沟壑的蔡梦君姐姐。细细想来,当初在段亦澄摆满了祁雪菲裸照的书房里那面桌子上,又是香味剂又是研磨好的生死果,或许段亦澄当时也在准备着调配跟陈月芳所掌握的相同的药剂;倘若那时候,蔡梦君的手指同时蹭到了两种药粉,那当时她倒真有猝死的危险,想想真是後怕,那就又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现在她怎样了呢?她还好吗?

我也没想到,看起来甚是和蔼的陈月芳居然会随身带着这麽个东西,那天晚上在那个小旅馆里,她趁我喝醉後对叶莹说了句自己忘了带这种混合药粉,现在看起来,叶莹和陈月芳应该是动了要杀我的心思了——而她俩一个在之後还居然在香青苑里跟我逢场作戏,另一个居然躺在病榻上的时候,还好意思用家庭和肉体关系来诱惑我,哼,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现在倒是真想看看,两天之後叶莹会跟我自白一些什麽东西呢?

——她会跟我承认自己就是刘红莺、自己杀了高澜夫妻麽?那她会出卖陈月芳麽?

但是该怎麽证明陈月芳曾经去过沈福财家呢?我想这也是个很困难的事情。

我生怕记错了,又问了丘康健一遍,毕竟他也跟着去查过沈福财的案子,丘康健一说起来,我也真是给凶手的计划能力跪了:在H乡调查的时候,重案一组得知,当地乡民确实见过一个陌生女人,但这个女人只要一出门,一定是用棒球帽连帽衫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乡民们都以为这女人害了传染病,於是都不敢上去跟她搭话;每次她出现在H乡的时候,她都住在乡规划地最北靠着山涧的一个被荒废了三十几年的一间瓦房里,那个地方乡民一般是不敢去的——清末的时候那边经常有一夥杀人不眨眼的绺子、就在盖着房子那个地方奸杀少女,後来伪政权的时候那边又是关东军搞来的一个万人坑的位置,等到後来新政权建立後的学生动乱时期,还有三个曾经给地主当过妾的女人在那座瓦房里上吊自杀;就连现在,那个地方每天晚上还能听见狼嚎,有的时候晚上还能听见铛铛作响的声音,有人说那是当初想要夺走尼山萨满灵魂的山神身上的铃铛发出来的——自然状况加上各种乡村传说,瘆人得很。

“所以不论雪平拿着谁的照片去给在地乡民去认,都是没有用的。”丘康健抽了口烟说道。

“那肯定应该会有其他来辨认凶手的方式吧?证据一定能找得出来。”

“总是会有的。但是想找到证据,难上加难。”

我掸了掸烟灰,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我还真就不信,这世上还真就有天衣无缝的犯罪!”

“天衣无缝的犯罪,其实还真有。”丘康健吐出一股烟,幽幽说道,“你外公夏涛的死。”

我看着丘康健发楞,然後陷入了回忆与深思。

“客观地说,你外公的死,简直是杀人犯罪里面的经典——一枪毙命,周围除了距离屍体五米处留下一把手枪以外,什麽证据都找不到,在荒郊野岭那种地方居然可以把现场清理的那麽干净,甚至能一度让人怀疑是自杀,也真是‘奇观’了。”丘康健继续说道。

我看了一眼丘康健,又不由得低下了头:“嗯,是啊……”

外公的死,是夏雪平心结之始,也是一切源头的开始。如果外公没死,我现在是否会对夏雪平产生禁忌的感觉,我没法说,但我知道夏雪平肯定不会成为一个冷血无情、与重案犯对峙的时候随时都准备开枪的女刑警,倒有可能成为杂志封面和电视宣传片上频频出镜、偶尔出现在报刊杂志B板块中的招牌花瓶女交警倒是有可能。

丘康健见我沈思,马上又换了个话题:“今天这一晚上啊,嘿嘿,倒是让我想起来我刚进市局那时候了:那时候我在皇陵区分局被那帮老枪油们欺负了前三年,被你外公的继任刘局长和那时候还是副局长的徐远给调到咱们这里。雪平已经在市局重案一组当了两年刑警,苏苏也刚到市局六个月。我那时候住不惯宿舍,又成天愿意泡在办公室里,徐远就给我找了个我现在这个房间,又当实验室又当我住的地方。”

我抽了口烟,隔着烟雾看着丘康健问道:“那时候,夏雪平和苏阿姨也经常回来你这麽?”

“嗯,那是自然啊,我们仨之前就是关系特别亲密的‘麻吉’麽!雪平那时候心里就有一股劲,做事其实也挺莽撞的,不光全市的犯罪份子都恨她,就连局里内部同僚看她不爽的也挺多——老实讲,雪平那时候待人接物还挺温柔的。结果有一次雪平收到了一封用报纸上的字剪下来拼贴成的匿名恐吓信,威胁她说要奸杀她。雪平表面平静,但我看得出来那时候她其实很害怕,当时你爸爸何劲峰在国外做战地记者,你舅舅在外地一个专案组执勤,那时候你才刚满五岁,为了不惹上麻烦,雪平就把你寄送到你外婆家,又在我这住了一个月;後来还是徐远发现的,那个匿名信其实是有其他的同事恶作剧。从那以後,雪平开始对局里的谁都狠,除了我、苏苏,还有徐远。而苏苏呢,虽然没受过雪平那样的苦,但她也挺拼命的——”说着,丘康健对我笑了笑,“现在的苏苏,看起来是不是还有点圆润丰满?”

“呃……算不上吧?”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苏媚珍的身材在很多男人心目中,也是那种可以让人流口水的梨形体型,但本来她就是夏雪平的朋友,还是徐远的情人,而且自打我从白铁心那儿听说了一系列关於苏媚珍在肉欲床事方面的东西,我真的既不好意思说起,又不敢直视,更不敢去多想,所以我尴尬地说道,“……倒是有点詹妮弗·劳伦斯和莫妮卡·贝鲁奇的结合。”

“你小子真的是有眼光!在我看来我,苏苏也算是个大美女了,虽然比不上你的雪平……”丘康健用香烟指着我,对我赞许地说道——但是等等,这後半句怎麽回事?

“啥?丘叔您说什麽?‘我的雪平’?”我对丘康健说道。

丘康健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皱在一团:“唔……我是这麽说的麽?”

“你刚才说:‘在我看来,苏苏也算是个大美女了,虽然不如你的雪平’。”

“我明明说的是,‘虽然不如你妈妈雪平’。”丘康健小眼珠一转,对我玩了一把吃了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想说的是其实看无关来讲,苏媚珍是个美女,当然现在在一些人看来她还是有些胖胖的;不过你怕是猜不到,她上高中的时候,体重要比现在重得厉害,差不多是现在的两倍——所以你想想,她只在减肥这件事上就有多努力。有趣的是,她刚到市局工作的时候,周围追她的人不比雪平少,也是从周围的小警察、到平时认识的一些白领小资、到富二代、官二代,层出不穷。苏苏的思想要比其他女人开放太多了,对各色的追求者不但不排斥,反而是来者不拒;可是时间久了,也觉得烦,总有人在苏苏工作还没结束的时候来打扰她。於是就在雪平躲避那个所谓的恐吓信的时候,苏苏也在那个月里总跑到我的那个房间里躲着,那个月真是好不热闹——而且咱们仨就这样一起合力破了好些案子,全都是大案!这对咱们当时同一代的年轻警察可是不敢想象的啊……一晃眼,都过去十六年了。而且也是有趣,当时一帮人在追求苏苏,可你猜最後苏苏跟了谁?”

“难不成……”我有些不敢说出口,“除了徐局长那个老狐狸以外,苏阿姨还有正牌男友或者丈夫吗?”

“嗬!”丘康健听我这麽一说,惊讶不小,“你知道苏苏和老徐的事?”

“……不是好多人都知道麽?”

“那可能是你周围的人知道的比较多罢了,按比例讲,局里不知道他俩的事情的还是挺多的。”丘康健说道,“徐远离过婚你知道吧?”

“听说过。很早以前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听我舅妈和我外婆闲聊,偶尔会提一嘴;後来,好像隆达集团的总裁张霁隆也提过,他貌似还有个女儿,跟徐远的前妻生活在国外。”

“嗯,你外婆把徐远当干儿子看,还有那个黑社会头子,虽然跟徐远明争暗斗这麽多年,但也算得上是知己了,这都是除了我们以外,很了解喜欢的人了。很早以前徐远还没这麽多鬼心眼的时候,因为太正直,也是总受到同僚的倾轧打压,在上司之间的风评也不是很好,流传最广的一句评语是‘此人有反骨,不建议重用’,经常是大家都以为他该升职了,没想到一纸公告下来,他不是被下放到某区分局去,就是被弄到交通队或者电话中心;若是他那时候能有现在一半世故老练,估计以他的才能,早就应该做到省厅副厅长了。他那前妻看他赚不了多少钱,还经常地被降职,每天都跟他吵架,後来就跟一个美国人跑了。自打那之後徐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呵呵,等我认识这麽个人的时候,我是不太喜欢他的,那时候的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花花浪子,而且像是有意报复似的,他前妻原先周围的那些朋友,被徐远约了个遍;他前妻是在外企的人力资源总监,於是在那时候跟徐远保持情侣和非情侣关系的女生,也全都是在CBD做HR的。谁知道在此後,我过生日的那天,他俩居然一起出现在了‘平敦盛’,这给我、雪平……哦,对,那时候还有小媗,他们俩手拉手的出现倒是给我们不小惊吓。可在那以前,我没见过苏苏有那麽踏实过,我也不曾知道在徐远的脸上也会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苏苏之前的男友,没有撑得过一个月的,但你想想他俩从那时候到现在,也快十四五年了;而徐远自从有了苏苏,整个人为人处事也和善变通很多。”说到此,丘康健手里那支烟也抽完了,而他竟像是酒醒了一般,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看着我一拍脑门,“哎哟,你说我这都跟你说什麽呢……跟你这个孩子八卦这些事,真的是……”

我看着丘康健笑了出来,把烟摁在垃圾桶盖上熄灭了,吸了一鼻子清新的冷气,对他说道:“那看来,他们俩还真心相互喜欢的。”

“我不是很了解一般的爱情是什麽样的,但我想他俩在一起,确实是因为爱吧,在我们看来,他俩真的挺好的。”丘康健看着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对我说道,说完他又不禁叹了口气,笑着对着市局大楼的门口注神,“随後,徐远就成了我们这帮人里的另外一份子,他俩的关系也成了我们这个小圈子的公开的秘密。”

之前听大白鹤讲的被引诱跟苏媚珍和徐远进行了一次三人行,我还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一种很俗套的不正当关系,却不知道他们俩竟也是一种相互扶持。可能在那方面的事情上,徐远对於苏媚珍的纵容,反倒是一种过於宠溺的表现。

“於是,老狐狸也经常跟你们一起去喝酒了,後来沈量才也加入了对吧?”说完之後,我又小声补了一句,“……还有艾立威那个令人讨厌的家夥。”

“哈哈,是的。”丘康健看着我,欲言又止,想了想跟我说道,“沈量才那个家夥,其实一直以来是我见过的最不讨喜的人,但是这个人也有他自己最矛盾的地方:你想啊,整个局里他最不喜欢的人就是雪平、第二看不惯的是苏苏,结果还总跟我们一起喝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他。”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他是一个有家却回不去的男人。”

“是的……但这个事情我就不能跟你说了,今天跟你这小朋友已经八卦太多啦!等下我睡觉做梦,梦里可是要被食梦怪割舌头的!但至於艾立威嘛……我只能说,至少以前,他这个人其实还是个挺不错的人,心思玲珑细腻、有责任感,有长进信,正常来讲,你跟他应该投脾气的,可没想到……总因为一些原因,你们俩就是成不了朋友——哦,我是说按正常来讲。其实,他能加入我们这个圈子,一来也是大家都觉得他人不错,二来也是雪平十分信任他,他在雪平被整个重案一组孤立的时候,给予了她最大程度的支持。秋岩,有的时候支持是融化一个人坚固内心的最好方式。”

“呵呵,可不是麽……”我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点了支烟,并在心里骂着人。小C刚刚突然告诉我,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但又一副自己受了什麽委屈的样子不把故事给我讲完,弄得我现在想咒艾立威却都没了底气。

“秋岩啊……哎,我应该怎麽跟你说呢?”丘康健对我说道,“其实有些事……你真的是太不了解雪平了,所以对於这个,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我想跟你说:有些事情,真的,还是不去偏执比较好。”

此时我只当做丘康健是犬儒式的劝我放手,我也没多理会,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我故意不想让自己去痛苦,也主动岔开话题,对丘康健问道:“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您,您觉得你们仨里头,谁最聪明?”

“我们仨?我、雪平和苏苏?”

“嗯。”我点了点头,吸了口烟。

“让我想想……”丘康健一听我这问题,明明很简单一个问题,他居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并且自己也又抽出来一根烟,“啊,真是的,本来一根就好,看你这小朋友这麽抽,我也被引出馋虫了……你让我想想……唔,要是说智商的话,其实雪平和苏苏跟我也算是旗鼓相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跟她俩做朋友。”

——嗬,好嘛!原来夏雪平跟苏媚珍能成为你丘康健的朋友,居然是她俩够聪明?我在心里立刻贴出了好几遍唐国强版诸葛亮舌战王司徒的表情包——我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接下来丘康健的话,却叫我一些意外:“但是论起有心计,我跟雪平加一起,都应该比不过苏苏吧。”

“所以,你们三个里,最聪明的居然是苏阿姨?”

“嗯,从综合上来讲,苏媚珍确实是我们三个里最聪明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夏雪平。从我进局里到现在,我还真没对苏阿姨有太多的什麽感觉。”

“那是因为苏苏不显山不露水,要让我说,徐远的那个‘诸葛狐狸’的称号,其中有一半应该归苏苏。”

“是吗?”

“是哦。”

我抽了口烟,应和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丘叔,您看我有资格跟您做朋友麽?”

“没有。”

“我的天,您这麽说也太伤人了吧?好歹委婉一些吧!”我略带伤心地惊叫道。

可丘康健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我不是说你智商有问题……当然目前对这个事情,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只是我觉得你这个小朋友,脑子是有的,可就是不好好地用。如果你可以加以好好利用,我倒是愿意把你放在我的交友备选名单里……”

我就站在丘康健的身边不出三十厘米的地方,结果这个家夥倒是真感觉不出来我眼神里的怨念,於是我只好说道:“行行行,看来我是没资格在您面前聊关於智商这麽严肃的话题了,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之後我跟丘康健又闲侃了一些关於他和夏雪平、苏媚珍过去的事情,有趣的是在所有故事里,远在G市的欧阳雅霓却从未出现过;然後也不知道从哪里就又聊回了生死果这东西,原来丘康健一直在研究它的成分和药效,尤其在那次自己的数据和记录全部被人毁掉之後,他反倒对这东西更感兴趣了,看着手里的烟,我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经历,就连忙把抽烟後服用生死果会上吐下泻的症状告诉了丘叔,丘叔点点头,然後表示已经记在了脑子里,但我看他的表情,却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

“丘叔,您这也太敷衍了吧?真不拿手机记一下?”

“嘿嘿,记在脑子里,别人是想偷都偷不走的。除非我被人杀了。”丘康健自信地说道,然後又调皮地耸了耸肩。

侃了一会儿,抽完了第二颗烟,我跟着丘康健也都哈欠连天了,又回去了他的房间,一人一个躺椅,沈沈地睡了一会儿。

又是一夜无梦的踏踏实实的一觉,睡得本来挺开心的,结果突然一阵清丽的门铃声,彻底跟我吵醒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此刻刚过5:20,天色正蒙蒙亮。

“我的妈呀……”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小C和丘康健。

小C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捂上了耳朵,翻个身继续睡;丘康健也醒了,但他显得比谁都精神,一下子坐了起来戴上了眼镜,又从自己躺着的那个折叠躺椅下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门按了个按键。还没等我发牢骚,他戴上了眼镜,对我说道:“嗯,你猜的可能还真准呢,说不定真是雪平。”

“我……我那是感叹!”我有些无语,我本来想发牢骚说:我的妈呀,没想到你这门还有门铃——因为我跟小C进门之前,真的没看到他门上哪来的门铃;看着丘康健,我腹诽道:您这笑话也开得太冷了。

随着丘康健摁了遥控器以後,门锁也开了,一看推门进来那人,我更无语了——我说了一句“我的妈呀”,结果来人还真是夏雪平。

“你怎麽在这呢?”夏雪平进屋之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对问道;但还没等我回答,马上又对我和丘康健说道,“嗯,正好,你们俩下楼帮我个忙。”

“什麽忙?搬东西吗?”丘康健问道。

“知我者,小丘也。”夏雪平打了个响指,然後又点了一下食指,“快下楼吧,记得穿外套,外面有点凉。”

“两个人帮你够麽?”丘康健放下了那一烧杯牛奶,对夏雪平又问道。

夏雪平看了一下躺在沙发上的吴小曦,对丘康健说道:“让她睡吧。你都欺负她加了多少次班了?而且搬我车上那点东西,有你们两个男的在就够了。”

於是,仍旧迷迷糊糊的我和喝了牛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丘康健,跟着夏雪平下了楼,来到了她的SUV後面。

等到夏雪平打开了後备箱,我和丘康健都傻了……——在夏雪平的车里,装着两头遍体深灰的成年雄狼,而且都死了,屍体蜷缩着卧在後备箱里。每只差不多一米七左右的身长,体型健壮,其中一只被枪打中了天灵盖,肚子上仿佛还被什麽铁器结实地重击了一下,而另一只是由两颗子弹贯穿了胸口处丧命的,枪口处的血都凝住了。仔细一看,这只被打穿了胸口的,脖子周围还有一圈白色的绒毛。

我不住地往夏雪平背後盯,才发现她身上也蒙了很多泥土,双手虽然是擦过的,但是满指甲里黑黢黢的都是泥。

“我传说中的夏组长,”看着那两头狼的屍体,我忍不住对夏雪平吐槽道,“您这大半夜的,是跑到深山老林里玩野外生存去了,还是去找哪个动物园的园长算账报仇去了?”

“别贫,往楼上搬吧。”夏雪平侧过身斜眼瞪了我一眼,对我命令道。

“我的天,你告诉我,这怎麽搬啊!”我对她叫苦道,心里对她这种任何时候对人都是一副命令的语气也很是不服。没想到她这时候又瞪了我一眼,於是只好闭上嘴,等她转过身後继续小声念道:“……这两头畜生都跟你差不多高,但肯定比你被下药那回难伺候多了!”

“你说什麽?”夏雪平又转过了身,微皱起眉头,双目犀利地瞪着我。在她的车尾灯的照射下,我看见她的脸颊分明红了。

“唔……没,没什麽。”我矢口否认。

“那你刚才自言自语什麽?”

“周杰伦的《乱舞春秋》。看见这两头狼了,想起来他这首歌的MV了,不行麽?”我硬着头皮、含了口气,十分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带着颤音接着假装自己念叨着:“……分开/读三国历史的兴衰/想去瞧个明白/看看看就马上回来——”

夏雪平白了我一眼,自己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走到自己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从座位上那了一个样式很老旧的小木箱子。而在我正不情愿地跟夏雪平发牢骚的时候,丘康健居然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半蹲着,把那头脖子周围长了一圈白绒毛的狼像穿披风一样地扛到了自己背後,然後把两只狼爪搭在自己肩头,往前一拽,再一站直,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把那头狼背了起来。我一看丘康健什麽都没说,我还能怎麽发牢骚呢?於是想要依葫芦画瓢把另一只背起来,但往身上一架的时候才发现,首先那被打中头颅的狼没我想象的那麽重,但是它身上的毛着实像钢针一眼,把我的脖子紮得生疼。我想了想,只好擡起胳膊,用腋窝夹着那灰狼的前肢,把整头狼挟着端在怀里往前走。

夏雪平帮我和丘康健打来了一楼大门,我跟着丘康健往楼里走去。好巧不巧,一楼值班的赵嘉霖抱着桌子睡了一会儿,发觉有动静,眯着眼睛一看,整个人都吓的精神了。

“啊呀——何秋岩!那是什麽东西!”赵嘉霖尖叫了一声,顶着一脑门的冷汗,盯着那两头狼惊恐地问道。

我擡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赵嘉霖,又看到了在他背後的仪容镜里我跟丘康健携带着两头死狼的样子也确实吓人,心里产生了些许歉意,但又有些幸灾乐祸。我清了一下嗓子,对赵嘉霖说道,“咳……这是被害者,送到鉴定课的,你接着睡吧。”

走在我前头的丘康健听了我的话,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赵嘉霖仍然大睁着双眼,丢了一会儿魂。过了好半天,我都准备踩着楼梯上楼了,回头一看,赵嘉霖才似缓过神来,满眼嫉妒地盯着夏雪平的後背。

接着我们又回到了丘康健的秘密据点,打开了门,吴小曦也正揉揉眼睛,擡起头望着门,一件我和丘康健手里的两头畜生,先惊得坐了起来,然後又细细敲了敲狼屍体上的枪口,淡定地赞了一句,“好枪法”,然後抻了个懒腰,蹲在地上找丘康健电脑桌下洗碗柜里的烧杯来,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一见夏雪平进了丘康健的屋子,她喝着牛奶并未说话,看了我一眼,又直勾勾地盯起了夏雪平来——微皱着眉头,目光聚焦且犀利,跟刚刚赵嘉霖的眼神如出一辙。

“你不害怕这玩意?”我擡了擡怀里的那头狼,对吴小曦问道。

“死的不怕,怕活的。在我记忆里,我小时候至少有两次,差点被这玩意给吃了。”小C抿着嘴唇上的牛奶,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有侧过脸斜着眼瞟了一下夏雪平说道:“狼这东西,就喜欢抢人心吃,打死了也好。”

“哦?是麽?你还有这经历呢?”丘康健打开了里间的门,把背上那头死狼丢了进去後擦着汗说道。

“丘叔你不知道,小C小的时候在农村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以前还真是没听你说过呢!”对丘康健解释完,我又对小C说道,也把怀里那头狼放在了里间——我这才发现,这里间还被一分为二,靠门的这半部分是个小冷库,靠里面的则是个无菌间。

“说起来诶,啧……我今天也是差一点呦!”夏雪平微笑着却痛苦地沈吟了一声,一下跌在了一张躺椅上,接着连忙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但见她里面的那件白色衬衫已然衣不遮体,在肩膀往後背处的地方被四只前爪硬甲挠出了四道血印,在她左腰处那里,衣服基本被抓烂,皮肤不知被抓了多少下,在她的结实腰肌上布下了一张血网,腰部那里的烂掉的衬衫布料,已然有好大一部分黏在了伤口上面。每一条伤痕倒是不深,但依然在往外渗着血。

我见状,赶忙拽了张转椅坐到了夏雪平身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此刻的感受,凑上前去,伸出双手,一手按着夏雪平裸露出来的未受伤的侧腹部和後背的肌肤,一只手轻轻捏着被抓烂的衬衫,一点点把线头从她的皮肉上往下拽着:“真是服了你了,尊敬的夏警官,你说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去找狼玩个什麽劲儿呢?”

夏雪平见我上了手,突然把头低了下去,看我在帮她清理伤口,眨了眨眼,又忍不住侧过头看着我,微皱着眉像是吃痛似的,眼神一会黯然,一会又澄亮了起来,听我故意拿她开玩笑之後,又把头转了过去,但嘴角却不禁上扬了些许。然而我说完了笑话,却也不敢盯着她看,便连忙对丘康健问道:“叔,您这有医药箱麽?”

“唔……医药箱没有,倒是有个医药柜。”说着,丘康健打开了靠着刚才我跟小C虐杀小白鼠的那个操作台旁边的实木柜子。他从里头拿出一个铁托盘,然後一丝不苟地从柜子里的每一层都拿出一样东西;没一会,棉球、纱布、胶条、镊子、剪刀、酒精、碘伏溶液和黄药水便一并放在托盘里端给了我,而且他还连忙从牛奶下方的冰箱层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药物溶液:“喏,还有狂犬病疫苗。你负责给雪平清理伤口,这个我来打。”

“我才不用他帮我清理伤口呢!”夏雪平转过头对丘康健说道,弄得我刚准备打开酒精胶塞的我,动作一下子定格在那里。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可她就是不把头再转回来。

“雪平阿姨,我帮你吧。”在一旁沈默了很长时间的小C见状,立刻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拨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就把我推到了一边。往常叫惯了“夏警官”、“夏组长”的她,还挺突兀地管夏雪平叫了一声“雪平阿姨”,这让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有点不大自在。

可夏雪平这时候才转过头,却也没怎麽瞧我,脸上像是什麽事情获胜了一样显得略微地得意,招呼着吴小曦说道:“对,让‘小字母C’来帮我上药。”

“‘小字母C’……”我只好坐到了另一张折叠躺椅上,在一旁无奈地随口说着风凉话,“你这个是又给人改了个昵称,改得还挺学术呢!您怎麽不管她叫‘小化学碳’、‘小摄氏度’呢?哎呀呀,用不着我帮忙更好,正巧没睡足呢,我再睡会……”

我装模作样躺下,双手压在头下闭上了眼镜,一串钥匙正好砸在了我的胸口。我抓起了钥匙,揉了揉胸膛,坐起了身睁眼一看,右臂上绑好了橡胶止血带的夏雪平正一脸不悦地瞪着我:“谁说用不着你了?上面标注‘813’数字牌的那一把是我储物柜的钥匙,里面有两件备用的黑色衬衫,你去给我拿一件来。”

“啥?拜托了我的夏组长!你储物柜在女更衣室呢好嘛?我现在身为风纪处处长,您就想让我这麽犯忌讳?”

“啧,你不会敲敲门,问问里面有没有人?”夏雪平绷着嘴唇看着我,又说道,“再者,现在还没到六点钟,值班的同事本来就不多,女警更是没几个。就让你帮我拿一下衬衫,你怎麽这麽多……啊哟!嘶——”说着说着,夏雪平突然吃痛了一下。

“哦?”丘康健连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是因为注射器的问题麽?雪平你再忍着点。”

“不……是伤口……”夏雪平不禁闭了很长时间眼镜,咬着牙缓缓说道。

再一看,吴小曦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慌张,连忙对夏雪平道着歉:“对不起啊,夏警官……我……我手抖,没看清,拽错了地方……”原来刚才小C一直在用着钢镊子帮助夏雪平把那被撕碎的黏在伤口上的布料纤维除去,却不知为何一时马虎,竟用镊子的尖头挑了一下夏雪平的皮肉。

看着夏雪平疼得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连忙上前去,一时着急,训了小C两句:“怎麽搞的?心不在焉!你放下,还是让我来吧!”说完,我接过了她手里的镊子。

“秋岩,我……对不起!”小C很委屈地把镊子递给了我,主动从夏雪平身边离开。

夏雪平看了看小C,又看了看我,低下头眨了眨眼。等丘康健给自己打完了疫苗之後,伸出手按着大臂上的药棉,对小C安慰道:“没事的,本来这伤口就有些时候了,难以处理很正常的。何秋岩耍他的臭脾气,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又对我挑了挑眉毛说道:“那这样吧,你把刚才那钥匙给人家吧,让小C帮我去拿衣服——这不正是遂了你意了麽?”

我把钥匙交给了小C,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C接过了钥匙後,也没说什麽,对我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转身出了房间。我又坐回了刚刚那把转椅,用和刚才同样的姿势,左手扶着她的後腰,右手一点点用着稳健的动作,捏着镊子帮她把碎布纤维镊出,不一会儿便把伤口基本处理得干净了。我在一旁准备用棉球蘸着药水,嘴上对她说道:“瞧你刚才那话说的,我费着劲儿给你干活、帮你处理伤口,反倒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那既然你占不着便宜,干嘛还非要抢着帮我弄伤口呢?”夏雪平又一次转过头来,睁着那一对儿让人觉得可气又可爱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却带着十足挑衅的意味,或者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被她这麽一瞧,我倒是有些不敢看她,只好借引子捏着手里夹着棉球的镊子,对她说道:“我欠你的行了吧?快忍着点吧,我这就要上酒精和碘伏了,可别再疼得叫了出来。”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往她身上按着棉球的动作,却有些不大敢用力,只好清风拂柳一般地在她的伤口处往上面滴着药水。

“笑话!我跟狼搏斗都没喊疼,你手里的药棉又算什麽?你用点力气给我上药吧,教你这小混蛋给我弄得……疼到是不疼,可痒是真痒!”夏雪平眯着眼睛斜着眼珠,对我轻声教训道。

我只好稍用了点力道,果然对於我而言,酒精和碘伏上得更方便了,但擡起头却只见夏雪平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狠咬着牙,却一声不吭。我心里仿佛被人拧着似的,但也只能横下心来不敢手抖,收了些许劲力接着涂药。

在我跟夏雪平相互间用尖锐言语往来的时候,丘康健不声不响地收拾着自己房间里的垃圾,而且每一样废弃物都被他分类得很详细,每一样都先用再生纸包好,然後放进密封袋里,最後才丢进黑色塑料袋里,他对待那些垃圾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友善”二字来诠释。等他处理完了垃圾袋,才对夏雪平说道:“说起来,你这到底又去哪里冒险了?”

夏雪平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擡手把头发向後理了理,说道:“你还记得J县H乡的最北边,靠着老君山的那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凶宅吗?”

丘康健用消毒湿巾给自己擦了擦手,端着自己那只烧杯倒了一满杯牛奶,冲着我擡着杯子,对夏雪平说道:“巧不巧?刚刚我跟秋岩还提起这个来着。”

“我昨天又去了那个地方,而且翻进了围墙里。”夏雪平很满意地看着丘康健。

“又?你们之前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吗?”我擡头问道。

“是的。”丘康健点了点头,“不过一来碍於我们没有搜查令、一时间也找不到屋主,二来,沈某人着急去查J县一帮警察被杀的案子,所以我和雪平才没去成。”说完,丘康健又问夏雪平:“你是不是发现什麽了?”

“在那栋房子里我没发现任何东西,那里面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可是却干净得一尘不染;不过我倒是在後院发现了一把干净的铁锹和一把干净的锄头,而且都是新式精钢制的。”夏雪平顿了顿,对丘康健问道,“还记得上次我俩偷着去看那栋房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道士,跟咱们说了什麽吗?”

“记得,那道士说了一首谒语:‘三清初平同源处,至阴七杀七丈七;没土祛病净前孽,无量寿福共天齐’,是这麽说的吧?”

“不错。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很明白这些民间的故弄玄虚;但我一下子想起来,‘三清’中的其中一位不就是‘老君’麽?而黄大仙的名讳,正是‘初平’二字,在那栋凶宅往南方向靠近乡政府的不远位置上,正好有一座黄大仙庙。我连忙又去查了一下,原来那道士并非满口胡言,他说的那四句谒语从清朝的时候就已经在J县一带流传了,说的是一个人如果做了什麽既不想让阳间的人知道,又对不起阴间的人的事情,那麽就需要在有‘三清’与‘初平’之间的地方,找到‘太阴’位,朝‘七杀’方位那里走七丈七尺,把与自己做过错事相关的东西全都埋在一起。”夏雪平说着,指了指自己放在丘康健电脑桌上的那只造型十分老旧的箱子,“於是,我就找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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